('如今萧老爷子在医院躺着,吃喝拉撒全都要人伺候。萧家上下,能仰仗的只有萧殊昀。就算萧廷戎再怎么不愿意,萧家最后只能由萧殊昀做主。纪观澜听秦肇说着萧家的近况,看着桌上的果篮出神。他一直都知道秦肇本质上是个心软的人,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重新接纳那个一片赤忱喊着大哥的青年。本就是萧廷戎做的孽,也不应该让这兄弟两承受苦果。秦肇说完,瞧见纪观澜又开始发呆,忍不住叹气——纪观澜醒来后,每天都是这副神情郁郁的模样。他当然知道纪观澜神思不属是因为什么,却没法说太多安慰的话。秦肇上前,轻轻捏了捏纪观澜的脸颊让他回神:“黎叔回家煲汤了,是你喜欢的山药汤,晚上多喝一点好不好?”纪观澜呆愣愣地抬头看他。秦肇无力坐下,双手抚摸纪观澜背后突出的蝴蝶骨,哄着他:“我知道你想去看她,但我们得先把身体养好是不是?你听话,乖乖吃饭,只要医生允许你出院,我就带你去看她好不好?”医生说暂时不能大补,只能吃些清淡的,喉咙伤了,也没法吃太多东西,每天都是吃些流食。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几天就全掉下去了。清瘦的身子越发单薄。秦肇这几天完全化身老妈子,恨不得跟着黎叔一起亲手做羹汤,只求这小东西能多吃点。纪观澜眼底浮上落寞,半晌他垂着脑袋点了点头。秦肇松了口气,扶着他小心躺下,掖好被子。如今连拥抱都不敢,生怕不小心碰疼了他。郁家的实验室已经被查封,那些被缴获的仪器与搜查出来的数据无一不让人震惊。每一项都是沾着无数鲜血的罪证。郁邵岑的身体机能已经完全受损,那天中枪从楼梯上滚下去后,虽然及时送医,但也救不回来了。短短几天,他以飞快的速度衰老,咽气时就像是一具干枯的僵尸。郁蓝作为直系亲属,被警察传讯了好几次。最终扛不住,在警局里咳出血,身体一下子衰弱了下去。每当想起纪听雪曾经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遭受折磨,她就心痛到无法呼吸。曾经费尽心思地找寻与查证,如今就像是个笑话。仅仅几天,郁蓝的身体便一落千丈。沈铭川帮着处理了郁家的家产,连夜带着人飞国外治疗。郁家的家产被变卖,成立了基金会,用来帮助那些被人贩子拐卖的儿童和家庭。郁蓝原本想用纪听雪的名字为基金会命名,后来想想还是算了,郁家的一切写上她的名字都是一种玷污……登机前,沈铭川给秦肇打了一通电话。电话接通后,他许久才说话:“……哥,替我和他说声对不起。”电话两端的人同时陷入沉默,良久,秦肇答应他:“好,我记下了,一定会帮你转达。”“多谢,你好好照顾他。”电话那边传来呼呼风声,秦肇翻着沈铭川不久前让人送来的存折,低声道:“你们也多保重。”纪观澜在ICU里躺着时,郁蓝来看过他几次,转到普通病房后,郁蓝再也没有出现过。秦肇知道她是没脸出现在纪观澜面前,最终留给纪观澜的也只有一笔钱。真相鲜血淋漓,伤人又伤心。心病难医,从伤痛中走出来需要多久,又有谁知道呢?她秋冬的傍晚,天黑得格外早,冷风飕飕吹着枯黄的树叶打着卷儿从路边飘过,聚成一小堆。郁家的围栏外,两个小女孩偷偷摸摸地碰面。“这边,这边。”纪听雪扶着自行车,低声对郁蓝招手。郁蓝小心地从院子旁边的小门里探出脑袋,仔细观察完四周后,穿着厚厚的棉服跑向纪听雪。纪听雪上前扶住因奔跑而小喘的郁蓝,紧张地问她:“怎么样,你身体好些了吗?”郁蓝有些激动,连连点头:“已经好多了,待在家里太闷了,哥哥都不让我出门。”她说完,小心地看了一眼四周,对纪听雪说:“我们快走!被发现就走不了了!”纪听雪点头,给她拉好围巾,骑着单车载人离开。直到离开好一会儿,后面没有人跟上来,两人忐忑的心情才稍微好一些。等红绿灯的间歇,纪听雪回头看了一眼郁蓝,两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大笑出声。突兀的动静引得旁边过路的行人阵阵侧目。两人谁都没有在意,迎着寒风继续出发。昏黄的路灯下,两人没有目的地前行,冷风扑面也是止不住的开心。从人烟稀少的宽阔马路逐渐骑到闹市区。经过一处热闹的小吃街时,两人被吸引,锁好车后手牵手逛起小吃街。人潮涌动,空气里充斥着各种美食的香味,勾得人馋虫直冒。郁蓝身体不好,才生完病没多久,纪听雪不敢让她吃这些街边小吃。两人逛完一整条热气腾腾的小吃街,最终一人买了一个烤红薯,坐在旁边小公园的长椅上吃得可开心!可惜还没吃完,郁蓝就被家里的保镖请回去了。放肆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格外让人深刻。郁蓝拿着剩下的烤红薯开心地和纪听雪挥手:“明天学校见。”纪听雪坐在长椅上和她说“拜拜”,脸上也是在笑。明明是一直都会深刻地记在心底的回忆,再次回想时,一切都好像被蒙上阴影。纪听雪的声音与五官全都有些模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