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喉头中仿佛含着一口血,沙哑得令人陌生。不知为何,程阙此时有种莫名的烦躁。目光瞥到一旁的凝白剑上,剑槽中还在不断淌着血,视线悄声沿着剑身向上爬,只见对方的虎口已经有些挣裂开。宁愿自己受伤,也要将他人推出去。程阙之前从不认为序沂会是这样的人。序沂在众门派面前的确文雅良善,心怀天下,但实际为人却有些淡漠,令人难以看透。重生回来,他觉得序沂在很多方面,都太令他惊讶了。包括刚刚他掷出的符文。序沂该是不会看不见,既恨歪门邪道到如此程度,为何还不来找他兴师问罪?退一步讲,对方为何会在那时叫手无寸铁的他来帮忙?程阙心下一.颤,另一种可能的解释剎那间涌出。序沂会不会已经知道他重生的事情。对于这点他曾怀疑过多次,却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自我否定。但还是不应该。若是知道,序沂为何不……程阙只觉头痛万分,窒息感愈发强烈,他重重地倒在地面上,深深出了一口气。耳边忽地传来水滴坠落地面的滴答声音,程阙侧头一看,却见一滴血从对方的腰间淌下来,直直砸到地面上。程阙试图假装没看见,再次闭上眼睛,可脑海中却总也抹不去刚刚那人负伤的场面来。良久,程阙似乎终于决定了什么一般,将自己从地面上撑起来,盯着对方流血的肩头,缓声说道。“你把衣服脱了。”*作者有话要说:程阙:虽然话是那个意思,但我不是那个意思第45章听到那句话的瞬间, 序沂的身体似是忽地僵了一下。随后他缓缓偏过头来,漂亮而修长的颈线隐在血色下肆意地伸展开。他轻轻问了句,“什么?”仅隔了片刻, 在程阙开口回答之前, 序沂又忽然恍然似的, 却又是再问了一句, “什么?”尾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上扬, 听上去与其说是疑问,更像是一种明目张胆的试探。程阙本觉得没什么,但听对方这样一问, 却骤然感觉到极其不自然。他刻意错开目光轻声道,“我帮你看伤。”“哦?”序沂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你会?”“我……”程阙在脑海中搜刮一番,随后答道, “我读过医法第一卷。”《医法》是修仙界每个医修必读的一本入门书, 共有十二章, 每章所讲述的病症都较前一章更难些。故而第一卷只是一些并不严重的皮外伤,但若不受内伤, 便也十分有用。“那好。”序沂敛去笑意, 长眸不经意间垂下, 在下眼处嵌上一片光晕。他说着, 就要去解自己腰侧的带子。程阙错开目光, 开始默默回忆前世看的《医法》上的内容。第一卷开头即为:“若为刀剑致伤,以草药敷之,绷带束之, 每六个时辰需一更换, 期间忌辛辣, 忌沾水……”衣带摩擦的细簌声音在寂静至极的密室内响起。程阙无意间看去,恰巧对方腰间那根白色的腰带扣子彻底解开。他的心跳忽地摸名快了起来,随着那根白色腰带一同,从严丝合缝地系紧,逐渐动摇着松散,再到最后彻底崩溃,分崩离析。程阙轻吸一口气,继续回忆着,“若伤口过深,需以指用力按压以止血;若伤口边缘泛青紫,需以口吮之以去毒……”浸血的白衣已经部分粘在伤口上,在强行撕扯掉的过程中,便又有些许殷红的血淌出来。一向整洁、禁欲、威严的领口逐渐松散开,露出其中苍白的、猩红的、深刻而肌肉线条分明的皮骨。“……期间步骤缺一不可,若无敷药易恶化感染;若无止血易……”“好了。”轻飘飘的两个字,瞬间将程阙脑中砸得空白,立刻将下一句忘了个彻底。洞内气体稀缺,本就使人有昏昏沉沉的不真实之感,更何况丝丝缕缕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霜雪寒香传来,令人分外躁动。程阙做足了心理建设,缓缓转过头去。准确来说,序沂甚至没脱上衣,只是将领口的衣物偏了几寸,恰好露出肩头的伤。程阙几乎是撇了一瞬就立刻移开目光,但那场面却仿佛刻在脑海中一般,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细节到对方的每一处肌肉纹理走向,每一根凹凸棱角的骨骼,都呈现得清清楚楚。这些自然不是刚刚一眼看到的。而是前世的梦中出现次数太多,以至于印象不能再清楚。他缓缓走到对方身后,垂头注视着序沂肩头的那道伤口。伤口并不深,也没淌很多血,甚至已经由于自身灵力自愈了一部分。看上去不需要止血绷带,甚至不需要什么草药。但是……伤口边缘却泛着紫,大概是那些金人的剑上带毒。程阙想着那句“以口吮之”,忽地觉得周遭空气分外浓厚,气氛也变得无措起来。序沂见对方久久没反应,侧过头问道,“怎么没动静?”程阙遽然出手,阻止了对方意欲回头过来的动作。“别看。”他轻声说道。刚刚用符文,对方反正应该已经看见了,程阙心想。毕竟部分上,对方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的。程阙轻叹了口气,无声捏了个指决,几滴清水从自己指间淌下,缓缓滴落到对方背后的伤口上。序沂的肤色偏白,映衬着殷红的血迹尤甚。清水垂落到一旁,与鲜血融为一体,随后顺着骨骼的形状转折下游,直至最终隐没进白衣领口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