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这样说着,但“林云雨”的面容却像是波荡的水面,缓缓发生了变化。从布满伤疤的恐怖,变成青春灿烂的明媚。池晚晚歪了歪头,开心的笑了起来:“没想到老师能认出我来,我以为我假扮云雨很成功呢。”池翊音“嗯”了一声,肯定了池晚晚的努力:“在假扮林同学这一点上,你确实骗过了我。但是故事的逻辑却不应该是这样的,林同学的怨恨不在这里,即便要变成鬼,也不应当降下火焰,她的复仇并非如此。”“而有可能会做到这些的……只有你,池同学。”“在林同学死后,与她关系颇好的你,决定为她复仇,所以你才对那间寝室毫无畏惧,对吗?因为你很清楚林同学在哪,也知道自己为她做过什么事,必不会使得她怨恨于你然后复仇。”“所有人都害怕她,厌恶她,担心她的灵魂会在死后来找自己复仇。只有你……池晚晚,你只悲伤于她的死亡,愤怒于她的遭遇,却从来没有害怕她。”池翊音顿了顿,声音忽然间放得很轻,很轻。像是担心惊扰沉眠的灵魂。“你杀了所有人吗,池晚晚?”池晚晚咯咯笑了起来:“怎么会?”可她没否认池翊音对林云雨遭遇的分析。她只是道:“我怎么会让那些人轻轻松松的死亡呢?”池晚晚声音轻柔而甜蜜,笑起来时像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年轻模样,甜美又可爱,好像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没有任何攻击力。可她说出的话,却一字一句,带着刻骨的仇恨与血泪。“她们说了那么多话,每一分一秒都不曾停歇,在林云雨的痛苦之上,她们欢声笑语,不在乎她们的言语是否将云雨置于地狱。即便我们解释,我们愤怒的反抗,寻求任何人的帮助……没有人听得见我们的声音。”“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池晚晚笑着看向池翊音,道:“只要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他们的嘴巴闭上,就终于有时间来听我们说话了,对吗?”“所以,我让他们闭了嘴。”池晚晚笑眯眯的模样像是做对了事情,向家长撒娇想要奖励糖果的孩子。“当他们不再说话,那就终于轮到我们说话了。他们说过的那些话,让云雨困在原地多久,我就也让他们待在这里多久。”她故作惊讶道:“我只是把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们,他们怎么会不喜欢呢?不可能的,他们一定喜欢现在的模样。老师,你说是吗?”“还是说……”池晚晚歪了歪头,轻声问道:“老师想要带他们走?”“不。”池翊音毫不犹豫的否定,平静道:“严格来说,我并不认识他们,也不曾参与到你们之间的事情中。你们任何人的死亡痛苦与否,都与我无关。”“但是池同学。”他问道:“我看到的公共聊天室,其实是你准备的,对吗?”“而在本来的事件中,他们提及的人也不是你,而是林云雨……你只是将林云雨的痛苦和仇恨当做了你自己的情绪,你成为了一面镜子,反射林云雨的所有痛恨,代替她出现在了这里。”“是吗?”池晚晚长久无言。她站在原地,目光沉沉的看向池翊音,眼神悲悯又嘲讽。不知是对池翊音,还是对她……与林云雨。“痛苦不曾放过我们。”池晚晚轻声道:“所以我们也不曾放过他们。”“他们以为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闲聊时不负责的谈论,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可云雨,她就这样变成了污泥里的人。”池晚晚笑得讽刺,眼中带泪:“总要有人来负责,不是吗?”“我厌恶这个世界,我想让所有人消失。所以,我就这样做了。我不在乎他们有没有错,也不在乎他们恨不恨我。只是老师……”池晚晚轻声叹息道:“我的朋友很少,少到只有云雨一个人。可这世界,夺走了我唯一的朋友。”“所以作为复仇,我夺走了这个世界。”“你觉得我做错了?”池晚晚笑道:“那就来杀我吧。”就在池晚晚重新笑得开怀的剎那间,被腐烂尸骸围攻的玻璃,终于在不堪重负的吱嘎声之下,轰然破碎。整条走廊上接二连三的响起玻璃破碎的清脆响声,哗啦啦的声音伴随着风雨呜咽,狂风之下犹如鬼哭,冷风吹刮进来,掀起的发丝缭乱了视野。但问题在于,同时冲进来的,还有那些早已经腐烂的尸骸。它们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在扑进来的一瞬间就死死盯住了池翊音,摇晃着向他走来,一双双伸出去的骨爪像是来自地狱的悲鸣怨恨。恶鬼在仇恨,为什么你还活着,我们却要在地狱中反反复复的受苦。我们做错了什么?它们嘶吼。你又凭什么还活着!它们愤怒。只想要把池翊音……还有所有出现在它们眼前的人,全都拖拽进死亡中。在异变发生的一瞬间,马玉泽迅速反应,将池翊音护在自己的身后。大红的喜服衣袖翻飞,密不透风的将池翊音隔绝于恶鬼伤害之外。所有扑向池翊音的尸骸,都在触碰到马玉泽的瞬间化为一滩血水。可它们早已经失去了神智,不知道什么是痛什么是停止,只遵循着心中怨恨的本能冲过去,想要将尚未颠倒的世界也拉进地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