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样的愤怒也只在一剎那。池翊音随即便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愤怒,将所有的怒意转化为力量。他目光冷冷的看向黑暗,那双湛蓝色眼眸中眸光雪亮,如月光下的皑皑雪山,寒冷且致命。而那人的身影,也一点点从黑暗中显露出轮廓来。男人的身影不紧不慢的从更深处走来,越过摔倒在地的京茶,逐渐出现在了池翊音的视野里。走廊上的光,落进了包厢里。原本如同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般的包厢,也慢慢明亮了起来,足以让走廊上的人看清包厢里的一切。池翊音神情严肃,屏息等待着看清那人的模样。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将那人的尊严和骄傲一寸寸打碎,以此偿还京茶,让受辱的骄傲少年重新建立起尊严和信心……但是,随着那人一寸寸显露身形,池翊音却慢慢睁大了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一时间愣住了。那人反而主动抬起手,向池翊音笑着打招呼:“我回来了,池先生。”那张脸……正是失踪的斯凯。但是池翊音在惊愕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两者之间的差别。斯凯总是温和的笑着,眉眼间都是令人安心的舒缓与平和,仿佛身处神殿身披法袍的圣徒,永远良善,保护生命,不会令人有一丝一毫的危难。可眼前这人,虽然五官和轮廓依旧是斯凯的,但神情却已经变了。他的眉眼间不再有那样的平和,眼睛里一丝亮光也无。即便他在笑着,眼睛里也没有半点温度,更像是戏弄世人的恶魔,先给人希望,再更狠的将人摔进谷底。斯凯笑得从容,对池翊音身后的黎司君视而不见,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缓步踏出包厢,在池翊音面前站定。“虽然中途迷了路,但想到池先生在等我,就迫不及待想要快点回来。好在虽然之前倒霉了些,现在却一切顺利,没有再遇到其他问题,就回到了这里。”斯凯依旧是那样为他人着想的模样,蹙眉歉意的问池翊音:“你是不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别担心,死亡永远在注视你,每一刻都准备着将你拉进深渊……”斯凯的声音很低,嘶哑如呢喃低语的恶魔,蛊惑人心。“池翊音,你似乎在现实和人类中太久,以致于被假象迷了眼,已经忘了,你根本,从来就没有被人类社会接纳。”“你只是个怪物。”“归属于深渊的怪物。”斯凯缓缓向池翊音伸出手,耐心等待着他握住自己的手:“你不是去看过了吗?地下城池,所有愚蠢看不见真相的人,都已经死亡,那个未来,终于迎来了你所喜爱的干净与清澈。”“池翊音,那里才是你的归宿。不要再犹豫了,做出你的选择,与我一同离开吧。”斯凯向前一步,与池翊音之间的距离接近于无。池翊音甚至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温度,以及——斯凯已经不再呼吸。和童姚一样,斯凯……站在他眼前的人,已经死了。还在说话与行动的,只是名为斯凯的空壳。以及壳子里承载的东西。池翊音眼眸暗了暗,似乎想到了什么。斯凯没有发觉池翊音神情的细微变动,他只是慢慢弯下腰,伸出的双臂将池翊音虚虚拢住,要将他带入怀中。“你没有必要为那些愚蠢之人的未来而战,让我们再次成为同伴吧,池翊音。”从未连名带姓称呼池翊音的斯凯,现在却毫无敬意,反而多了几分古怪的亲昵,一遍遍的呼唤他的名字,等待着他的回应。“我们会让真正的未来降临,那是世界在期许的结局与新纪元。”“抛下无用的挣扎与救赎,没有必要为任何人牺牲你自己的性命,他们不值得你去那样做,所有的付出都不会有回馈,就像是,我的绝望。”斯凯低下头,在池翊音耳侧低低呢喃,可他的眼睛却没有注视着池翊音,而是带着古怪的笑意,看向池翊音身后的黎司君。“选择我吧,池翊音。”“我才是你的正确答案,是你的归宿,你所能看到的唯一未来。成为我……成为我的新神。”斯凯的声线逐渐变得古怪,每一个音节,每一段字句,都贴合着玄妙古老的韵律,仿佛是从八千年前的创世纪元传来的悠久回声,回溯到所有物种与生命最初的起源。那是如同被母亲拥抱和理解般的安心感。不会再有任何中伤,所有的苦难与疲惫都已经到了路的尽头,远行的游子得以归家……所有的戒备都会放下,毫不犹豫的奔向那个温暖的怀抱。一如童姚在绝望之下,选择了死亡未来的自己时,那份释然的安心。池翊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斯凯接近他,似乎已经被斯凯的话语所蛊惑,陷入了思考和挣扎。甚至于,已经在逐渐偏向斯凯。斯凯没有错过怀中池翊音的反应,这让他唇边笑意加深。但与斯凯隔着池翊音相对的黎司君,却抿着唇神情冰冷恐怖,锋利的眉眼间满是酝酿着的怒意。黎司君咬紧牙关,死死盯着斯凯的眼眸里皆是冷肃的冰冷杀意,脑海中系统焦急恐慌的劝诫也成了无用的背景音,整个世界都失去了意义。在他眼中,能看到的只有试图抢走自己信徒的斯凯。或者说——是借由斯凯的灵魂与身躯,行走游戏场,降临新世界的世界意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