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身后有狼虎追赶,稍微停下一步,就会被追上咬死。池翊音唯一能算得上快乐的人生,或许就是他大学时的那段时光,让他可以如饥似渴的汲取知识,最高学府的教授们可以暂时成为他的引路人,让他在纯粹安静的知识中,获得片刻宁静。如果是并不熟悉池翊音的人,一定会为他所取得的厚厚一摞荣誉所震惊,进而羡慕,想要成为他。——只不过,是想要获得他的荣誉与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却连多读一句他惨烈过往的勇气都没有。没有任何人能在拿着池翊音那手比魔鬼更恐怖的牌时,还能活下来。也许是十一岁被遗弃的时候,也许是十二岁在孤儿院的屠杀里……但是池翊音,他不仅在地狱开局的情况下,逆风翻盘将所有危机变成机遇,还走到了如此的高度。走到了神明面前。可黎司君眼里心里,都只有真切的痛意,心疼于自己小信徒苦难孤独的一生。这样的愤怒,也被黎司君毫不掩饰的传递到了池旒那里。池旒眨了眨眼睛,却只觉得无聊。“如果他连这点都经受不了,又如何能面对世界意识?”她笑得漫不经心:“因为他还有价值,所以才能活下来。这就是这样一个世界,实力至上,丛林法则。如果他无法适应,那死亡也是对他的恩赐,可以让他结束痛苦无能的一生,早早退出神明之位的争夺赛。”“你觉得我对他太狠心,可黎司君。”池旒微笑着问:“你怎么不觉得世界对失败者狠心?游戏场死亡数千万人,可曾得你一眼?”“不过是,你将自己的感情投注在他身上而已。”“可神明,是要做所有生命的大家长——没有人,能够给神明这样的机会,让神明软弱。”池旒仰了仰下颔,目光冰冷,看向池翊音时的眼睛里并没有任何悔意或软弱,只有贯彻到底的理智分析。“他的意识,刚刚从你的力量里苏醒了过来,降临于此。”提到池翊音提前所做的布局,并且能够突破小世界的封锁,借由秦氏黄鼠婆入侵小世界的时机趁机搭车,让他的意识进入小世界,池旒的俊容上才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带着赞赏。“这一局,是他赢了。”池旒对自己的失败承认得坦荡利落,丝毫没有被池翊音赢过的恼怒。她微微后撤,让开了通往电梯的路,抬手示意时彬彬有礼如绅士。“没想到,我连小怪物这些年变化的小爱好都不知道,不知道他竟然会是个小说家。他却,对我了如指掌,甚至连我所有的反应和行动都预料到了。”池旒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你可以带他离开。放心,我既然输了,那就开始下一局,不会中途做什么手脚。”黎司君背对着池旒,逆光而立,在深沉的剪影高大如山,却融身入深不可测的黑暗,坚定向池翊音走去。池翊音在抽离了自己的意识之后,身躯就歪倒在架势座椅上,他修长的手指下压着几张信封,脚边还残留着骷髅化作的灰烬,身边干尸围绕。但他歪着头的模样,却像是乖乖睡去的孩子,竟然有几分乖巧。黎司君手撑着车门,垂眼注视良久,用目光描摹着他的眉眼,每一眼都是疼惜。池旒说的有一句话没有错,他会心疼他的音音,是因为偏爱,将本来就不多的所有柔软,尽数给了他的音音,不想让他受一丁点伤害,想要让他躲进自己的羽翼,庇护之下安然悠闲。可更深的爱意,克制住了他那样做的冲动。他爱上的是无脚鸟,一生都在飞翔,被捆绑了翅膀等于死亡。既然他爱的是他飞翔时的光辉,又怎么能将天空剥夺?他所能做的……只是将更磅礴辽阔的宇宙和天空,展示给他的音音。任由飞翔。至于其他那些死亡的玩家,黎司君确实毫不在意。无人如他的音音,坚定纯粹,耀眼如永恒燃烧的火焰。神明,也并不是从最开始就偏爱一个灵魂的啊……只是八千年漫长的失望,消耗掉了他所有的期待和柔软。到最后,能排除万难走向他的灵魂,同样走进了他的心脏。黎司君良久注视着池翊音,本来冰冷肃杀的眼眸慢慢柔软,融化成水,唇边带着笑意。他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将池翊音抱进怀中,稳稳的打横抱起。黎司君注意到了池翊音手掌下压着的信封,他扫了一眼车内残留的骸骨,就知道刚刚都发生了什么。池旒面对着黎司君冰冷看过来的视线,却只摊了摊手,表示这个锅自己不背。“池翊音在利用他自己,在他的棋局上,他自己也是其中一枚棋子,将自己利用到了极致。通过秦氏黄鼠婆,他本不应该清醒的意识获得了短暂的独立。”池旒低低笑出了声:“你指责我对池翊音的利用过于无情,可这个小怪物啊,他对他自己的利用,可比任何人都来得狠厉彻底。”“在他昏迷之前,就已经提前预料到了这一切,并且提前布局。”池旒微笑看向黎司君,悠闲的挑衅:“说不定,就连你的反应,都被他算计其中。你以为他爱你,实际上,他只把你当做好用的工具。”“我很好奇,在他的棋盘上,究竟有什么是不被利用的……一个,连自己都毫不犹豫利用的怪物,真的懂得如何爱人吗?”池旒嘴上说着好奇,唇角的笑意却一直没有下去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