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希哈光是听着,都为成衮扎布感到难受。先意外失去生母,又失去了善待他的养母。她低声问,“为什么呢?”“她总是不开心,”成衮扎布目露悲伤,“她恋慕额祈葛,却又要违心给他安排侍妾,她担忧在宫中的通嫔娘娘,却找不到方法让皇上更看重。”“她把所有的心事都压在心底,整ᴶˢᴳᴮᴮ日在公主府以泪洗面,日子久了,就熬干了。”乌希哈恍然,“你今天突然想到跟我说这个,是因为公主当年,也和大姐姐之前一样,是心病么?”成衮扎布点头,“玉录玳格格刚来的时候,跟公主有点像。”在庄子上看到玉录玳的第一眼,他就联想到了纯悫公主。当年,纯悫公主就是这样,在成衮扎布面前抑郁而终,而年幼的他只能在边上看着,无能为力。与其说是讨厌、不喜,不如说他是害怕。他害怕靠近这样脆弱的生命。“乌希哈格格,你救了玉录玳格格。”成衮扎布转头,认真道,“你很了不起,比我当年要厉害。”“哪有你说的这样,”乌希哈被他说得又羞赧又后怕,“大姐姐也不是公主,她会好起来的。”“是的,她已经好起来了,”成衮扎布又问了最初的问题,“那你呢?”看到了那样的玉录玳,和一直试图在帮助挽救她的乌希哈,成衮扎布仿佛看见了曾经的纯悫公主和自己。他控制不住地,一直注视着乌希哈。在所有人都被玉录玳牵扯心神的时候,只有成衮扎布知道,在玉录玳和弘时看不见的地方,乌希哈也在苦恼忧虑。但她比他更聪慧,也更勇敢。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我没事,”乌希哈被他说得莫名眼眶发酸,终究还是低声坦然。“……就是有点害怕。”天知道,她多怕自己没能改变玉录玳本来的命运。“现在没事了,”成衮扎布低头看着她的发顶,轻声安慰,“所以想哭的话,不用忍着。”“我没有想哭!”乌希哈羞恼地反驳。但话说出口时,已经带了哭腔。从三胞胎满月那天、发现玉录玳不对劲开始,乌希哈心里就一直压抑着,直到现在。所以刚才她难得任性,骑着大白狂奔,也是想要发泄舒缓情绪。没想到会被成衮扎布看出来,又听到了这样一段过往。就好像替当年的成衮扎布一起难过一样,乌希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你转过去,不许看!”乌希哈捂着脸,命令道。成衮扎布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乖乖转身,“遵格格命。”身后传来小兽嘤嘤般的低泣,听得成衮扎布心里一阵阵酸软。他还有些高兴。这回,她能在他面前哭出来,算是对他的信任了吧?过了许久,乌希哈声音越来越低,几近于无,成衮扎布回头,发现乌希哈哭着哭着,就这么趴在大白身上睡着了。他再度摇头失笑。大白凑过来想舔乌希哈,被成衮扎布伸手推开,脸上又被使劲揉了两把。“她很傻,还胆小,其实特别爱哭,什么乖巧守礼都是装的,说话常常不过脑子,”成衮扎布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大白说,“她跟所有大清格格都不一样,跟我认识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很不一样。”她有最自由的灵魂,最善良的心。还有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并且一直或主动地、或无意识地,把这些东西传递给身边的人。“所以你才这么喜欢她吗?”大白轻轻地“呜呜”两声,仿佛是在回答他。它又抬起尾巴,环在乌希哈腰间,防止她滑下去。“我好像,也有点……”成衮扎布顿住,眼神微闪。他重新靠回大白身上,从怀中摸出一块半个巴掌长的椴木,和一把刻刀,一点点雕琢起来。时不时地,偏头看乌希哈的睡颜一眼。很快,一只趴窝的小兔子在他手中成型。成衮扎布忽然想起,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练雕刻。他天生神力,乌希哈却细皮嫩肉,之前跟她、弘时一起训练大白的时候,偶尔扶她一把、拉她一下,他都没觉得自己用力,还隔着几层衣裳,都能把她给碰红了。正巧那时听弘时说乌希哈快过生辰,成衮扎布想自己买不到什么新奇精贵的物件,不如亲手做点什么送给她。就好像他最初收到那只歪脖子斜眼熊时,能感受到其中的真挚心意。两年过去,现在的他已经能雕出拇指大小的“布朗熊”和“可妮兔”,可以将力道控制到最精准,保证不会再碰伤她一根汗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