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听说,阿喜婆婆明天要过生日了……我走得急,身上也没有带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送给她。”头脑再理智,可他的心却拐弯抹角将他所想说了出来。于是沈决抿唇不再言语。祭雁青盯着他眼睛上缠得乱七八糟的纱布,说:“你自己系的?”沈决一愣,“什么?”“纱布。”沈决反应了一下,“纱布散了,卓然有点事不在,我看不见…就自己随便系了一……”眼睛忽地被一只手覆上,沈决浑身僵住。祭雁青帮他拆了纱布,换上新药,再仔仔细细缠好纱布。等祭雁青全部忙完,沈决还僵硬地保持着那个腰背挺直的动作。“满145岁的老人,要请寨中所有人来给阿喜婆婆祝福,这个日子对阿喜婆婆来说很重要,你的药我已经配好了两天的量,这两天我会很忙,不再过来。”明天,阿喜婆婆的寿辰。南知说,明天也是她和祭雁青的订婚仪式……祭雁青已然放下过去,独留沈决一人停留原地。沈决的肩头控制不住在微微颤着。祭雁青转身时,沈决终是情难自已,抓住了他的衣角。祭雁青转头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事?”千言万语堵在沈决喉咙里。可是他说不了,也不能说。沈决要如何在祭雁青准备和南知订婚的时候,再与他说喜欢?他若真的说出口,又将那个女孩置在何处。抓住祭雁青衣服的手,缓缓松开,沈决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没,没事了,阿喜婆婆的生日,我应该也去的,但是我想她可能不太愿意见我……”“现在天大概很黑了,你,路上小心。”“嗯。”祭雁青走了。沈决摸索着走到窗边,听着楼下,祭雁青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直到脚步声再听不见,他依旧站在原地,一夜无眠。第二天,祭雁青的确没有再来。晚上的时候,卓然匆匆过来帮他换了一遍药后也走了。说是新寨,阿喜婆婆家在办寿辰,寨子里所有人都要去吃饭祝福。“我明天早上再回来,食物跟水我都给你放在床头边了,你伸手就能摸到。”“那我先走了,去晚了就沾不到喜气了。”寨子里,老人过145岁寿辰是很喜气的事情,大家都是要去送祝福,沾喜气,好平安喜乐。卓然生怕去晚了。沈决坐在床边,有些心不在焉地低低应:“好。”卓然身上的铃铛,慌里慌张,叮叮当当渐行渐远。眼睛看不见以后,沈决连最基本的时间概念也失去了。天黑和天亮,他只能靠山中清晨的野鸡打鸣,和夜晚的虫鸣来分辨。他不知道自己在窗边坐了多久。直到听到虫鸣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生生坐了一天。放的食物沈决没什么胃口吃,为了维持正常的身体机能,沈决还是摸到一块馍,无味地咬了几口,缓慢咀嚼着。他仍是坐在窗边。虫鸣声越到深夜声音越响亮一些,要一直到凌晨左右才会停歇。耳边蛙叫渐息,沈决抬头,想象着朔月明亮的样子,想象着那颗最亮的启明星。现在应该是凌晨了。阿喜婆婆的寿辰应该也结束了吧。沈决终于感受到一丝夜风刺骨的凉意,起身,关了窗户,准备回床上睡觉。窗户刚关,耳边就传来一阵银饰的脆响,以及一个人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祭雁青说过他今晚不会回来,而且这声音不符祭雁青的平稳。但推开沈决房门的人身上的气息,却是属于祭雁青的。伴随着草药的苦香,还有浓郁的酒气。沈决看不到祭雁青的脸,只知道他身上酒气很浓,步伐也紊乱。他的脚步听着好像要摔倒,沈决摸索着去扶住他。“阿青?你怎么回来了,你…喝酒了?”“……找错了…这是哪里。”祭雁青的声音带着熏意,问出的话让沈决心口一缩。“你喝醉了。”“没有,我要去找人。”祭雁青固执地重申,好像根本没有认出来沈决是谁。阿喜婆婆的寿辰,必然免不了喝酒。祭雁青大概是真的醉了,这副与平常不同的语气,沈决只在他失忆时听过。找人。祭雁青要去找谁。“你要……去找谁?”沈决声音不可遏制地发颤。答案早就昭然若揭。在阿喜婆婆的寿辰上订了婚,祭雁青要找的人,只能是南知。“去找我想找的人,你是吗。”曾经是,但现在已经不是了。“我…不是……”祭雁青微醺的眸光里,倒映着沈决苍白的脸。他盯着沈决覆着纱布的眼睛,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沈决在痛苦的挣扎着。或许是醉酒的祭雁青,给了沈决问出口的勇气,又或者是他想要一个由祭雁青亲口说出的答案。“阿青…你真的,跟南知订婚了吗?”祭雁青的声音依旧浓郁醉意,他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而是问:“你要祝福我们?”沈决心脏一紧。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么问已经与他人订婚的祭雁青,是一件非常难堪的事。就好像祭雁青已经重新开始,他还在死缠烂打。这会被人戳脊梁骨。他忍着鼻腔的酸意和脸上的烧烫,无措地说:“我,我祝你们白头……”祭雁青眼眸微眯,隐忍的眼底终是浮现几丝愠怒,他掐住沈决的下巴,将他剩下的话全部堵在一个凶狠又掠夺的吻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