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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一用力,整个人便好似纸片轻飘飘往下坠。噗通一声。因为是头朝下,连呼叫也不曾听见。崔福玉搬起一旁的石板,把井口堵得严严实实。隐约能闻得其中扑腾的水花响,他冷漠地站在外面,淡淡道:“您自便。”十多年前,她命人将淳贵妃推入井里,十多年后,自己也死于井内,就像一个轮回,总算是有始有终。*紫禁城的夜风刮了多久,这场政变就持续了多久。把整个皇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龟缩在壳里的隆安皇帝,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带着几个不成气候的心腹,趁夜逃离了禁宫。沈冽听完手下人的禀报,颦眉若有所思:“照这么看,沈皓应该是准备靠青铜麟翻盘,这东西里说不定有什么地图或是路线。”“跑不了多远的,现在追还来得及。”起初还嚷着不要拉自己造反的晏指挥使,在经历了一晚上的酣战后,居然比谁都积极,当下点了一队人马打算出城拦截。“是我太大意了。”书辞站在一旁,无不遗憾地轻叹,“若不带玉佩出来,也许就没这么多曲折了……”沈怿伸手轻轻揽她,“不要紧的,别自责。”“四哥说得是。”沈冽温言安慰,“而且就算你不带在身上,他也会想办法拿到。好在我们如今已占了大半优势,这些细枝末节,不用太过介怀。”书辞闻言轻点头,抬起眼,朝他淡淡笑了一下。明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表情,不知为何,沈怿却觉得她好似十分疲惫,面容间尽是倦色,一张脸白得极不正常。他不自觉拧起眉:“是不是困了?”书辞仍摇了摇头,带了几分倦然地看着他:“我们能回家了么?”“好。”沈怿抬手给她抚平额间的散发,柔声道,“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混战了一夜的皇城,雪地里堆满了尸首,宫殿外血流成河,正有人提着水桶一遍一遍冲洗着台阶上的血迹。刀光剑影尽数烟消云散,破晓的天边,有晨曦洒下,正不偏不倚打在她的侧脸。沈怿说完这句话同时,视线也落在她苍白的嘴唇上。适才被他抚过的额头,有一抹殷红的颜色。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将手抽了回来,看着掌心里分明的血迹,挥了整宿刀的这只胳膊,也终于不住的颤抖起来。“你……”背后失血过多,又胆战心惊地折腾了一天,书辞撑到现在已难以为继,身形不稳地靠在他肩上。她周身冷得厉害,四肢冰凉。沈怿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手脚居然无力到连抱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跟着她往下滑,半蹲在地。“伤到哪儿了?”他握着她的手,几乎是吼出声来,“伤到哪儿了你告诉我啊!”眼皮止不住的发沉,书辞歪头倚在沈怿胸膛,近在咫尺的那双眸子里竟蒙着一层模模糊糊的水泽。她看进眼底,不由吃了一惊,伸手在他脸颊上抚了抚,笑着宽慰:“你别紧张,只是皮肉伤而已。”扣在她脉门上的手指不可抑制地轻颤,沈怿半晌没把出个所以然来,只感觉到她后背的血早已干涸,将衣衫紧紧黏在一块。“让我来。”沈冽见他这样完全不行,忙快手快脚的探了脉搏,招呼左右,“药膏呢?赶紧止血上药,快到太医院去叫个人来……你抱好她,当心别碰到伤口。”“不要用那种眼神盯着我,她真没中毒,你放心。”“慢点,慢点,不是你这样抱的……”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忙得不可开交。书辞静静躺在沈怿怀中,抬眸时,湛蓝色的天空在他身后无比清晰,苍穹里有白云朵朵,飞鸟成阵。她合上双眼,满足地轻轻叹息。天终于晴了。第 95 章 九五章书辞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许多人来往, 走走停停。有时是言则站在老宅树下朝她颔首微笑,有时是肖云和跪在邢台上, 迎着正午阳光,神情悠然。记忆中的过客, 走马灯似的在眼前不停不息。她想起她去过的那些地方, 见过的那些人, 经历过的那些事。上元节花灯如昼,凤箫声动, 小山村芒草漫天,围猎场上大草原漫山遍野, 无边无际。明明平时从不曾刻意回想, 到现在才发现, 原来这一切她都记忆如新, 一直没忘。凌乱的梦境断断续续, 并不完整, 期间还夹杂着各种各样的低语。起初是沈怿冷着腔调, 不讲道理地训斥大夫, 后来声音里又多了言书月和陈氏, 再后来便是将军夫人与言莫……书辞在一片不算吵杂的轻言细语中睁开了眼,狭小的视线内竟挨挨挤挤塞满了人。言书月离她最近,一双水眸蹭一下瞪大了,继而欣喜万分。“醒了醒了,我就说方才见她手指有反应的……”站在旁边发愁的傅夫人与陈氏皆松了口气,双手合十朝天念了两句佛。紫玉眼睛微红, 见状忙转身去叫大夫。掩真离得不远,像是等候多时,顶了一头倒长不短的花白须发,客客气气地把夫人小姐们拨开,上前诊脉。尽管熟人很多,但她一时却没找到沈怿。老道士将手摁在书辞腕上,捏着胡须缓缓点头,“三脉虽弱,不过不显疾象,看样子伤口恢复得很好。”他替她盖好被衾,“您安心休养,等把气血补回来,四肢就有力了。”言书月并不放心:“伤口那么长,可会留疤?”“宫里的药都是上品,”掩真起身去桌上写方子,“应该没有大碍。”傅夫人闻声说:“我那边倒是有几瓶伤药,用了不容易留疤的,回头我命人送来。”陈氏附和着点头,“毕竟是姑娘家,在这种事上还是小心些为好。”她想了想,朝书辞问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喝水?……厨房炖了汤,按你的口味备了好几种。”言书月当下补充:“还有粥和肉羹。”一屋子人七嘴八舌的关怀,不欲拂了她们的好意,书辞只好淡笑着一一应了。考虑到她昏睡了大半天也的确需要静养,言书月一行并未逗留太久,看她老老实实的喝完了药,方陆续告辞离开。等人散得差不多了,书辞这才瞧见靠在不远处的沈怿,他原来一直都在,只是不声不响的望着这边,脸上看不出喜怒。在与她目光交汇的同时,沈怿垂了一下眼睑,继而慢慢地朝床边走来。“还以为你有事忙去了……”“怎么了?”书辞视线一路追随着他,侧过头笑问,“谁又招你了?这么不高兴。”沈怿的眉峰已经深深拧起,沉默地坐在床前。“我说怎么没瞧见你,想是之前对大夫发脾气,被老将军拽出去了吧?”她大病初愈,眼中难得有神采地打趣道,“也好,难得还有人能制得住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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