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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来,抬头,不要怕,看着我。”她用另一只手托住他的下颌,让瑟缩着将脸埋在膝头的他抬起头来直视她的眼睛,温和又坚定地浅浅笑着说:“你不是怪物,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本能地,他还是想往后躲,但他已经躲无可躲了。她张开手把暖热的掌心贴在他的脸颊上,又从口袋里掏东西塞到他手心里:“给你这个,我们约好的。”是一大把花生糖。每一颗都带着她的体温,暖暖的,像是被阳光浸透了。“我爸说得很对,既然这只是一次意外,又暂时没有能一劳永逸帮到你的办法,把你关起来又有什么用呢……”“更好的办法或许是让你慢慢习惯有人在身边的感觉,从一个,到更多个。这样慢慢脱敏,你可能反而就更不容易失控了。”“本来他们是打算派位法师叔叔来,在你面前有自保能力一点。但我想着,咱俩毕竟以前认识,我不害怕,你那时也对我挺好的,如果是我的话,你可能安心一点,比完全的陌生人好得多?”“而且自保什么的……反正你的法力强得也已经很逆天了,如果你的法攻是1000,派个防御力100的来和让我这个防御为0的来好像也没多大区别,你说呢?”“你看……你现在已经开始习惯被我这样摸了。”的确如此。温暖的掌心与脸颊相贴时的触感毫无意外地引起了噬神蝶的鼓噪,他退无可退地隐忍着,但渐渐地,随着她的手坚定不移地停留在那,被那双眼睛坦然又信任地注视着,那翻滚起来的难受竟然慢慢又消退了……甚至,不由自主地,在不知多少年里无论经历了怎样惨痛折磨都没哭过的他在那一刻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下意识地,他本能般将头靠进她的掌心,垂下眼帘,像只小动物一样贪恋地用脸颊蹭着……她不怕他。在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不会再次发狂的时候,她相信他不会的。于是,他不信赖自己,却开始无端地信赖弱小的、一点法力都没有的她。他跟她回家了。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安全起见,大人们将她的家用结界封锁了起来,等确认了他没有再次失控的迹象后再放开。她父母工作很忙,于是被封在家里的只有他们两个。那也是这场漫长又真实的噩梦里难得的温柔与亮色。洒满阳光的书桌前,他们相对而坐,一字一句地她教他说普通话。她念:“橙——子——!”他学:“橙……只……”“橙——子——!”“陈……子……”“橙——子——!”“岑……几……”她气乐了,扬起手来作势要打他:“嗨你行不行,怎么还越练越回去了?!”他没有要躲要反抗的概念,又傻又单纯地看着他,一脸迷之无辜,不是撒娇胜似撒娇的样子。于是她更乐了,笑着收回手:“啧,长得这么好看,算了原谅你了!”…………后来等语言培训班学到亲属称谓的那一课时,她指着书告诉他说,咱俩现在这样就是姐姐和弟弟,虽然不是亲的。“叫姐姐~”她勾着他的下巴要求。他颊边再次染上羞赧的桃粉,小声说:“其实我比你大,很多。”“那怎么了?先加入这个家的是姐姐。你来得晚,你弟弟。”她理直气壮地强词夺理,“再说了,从来都是哥哥姐姐照顾弟弟妹妹,咱家这不很明显是我照顾你?”“快点,叫姐姐~”“……姐姐。”他红着那张绝色的脸,小小声地,真的叫了。…………那时也的确是她在照顾他。从七八岁时被选为继任圣子开始,他就再也没过过正常人的生活。所有一切常识、如何与人相处、如何恰当地表达自己,所有这些他都没来得及学会,或者曾经学了一点,但也被禁地中的那几百上千年彻底毁掉了。如何作为一个“人”生活,他的认知是被她构建的。他慢慢明白过日子需要做哪些家务,然后随便使一点小法术就全部包揽,她从此再也不用洗洗涮涮擦擦抹抹。唯一的例外是做饭。那时她也才十二三岁,也并不大会做饭,只是因为父母总在忙工作,能自己蒸个蛋羹煮个面条什么的。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花了很多很多时间给他鼓捣吃的。她觉得,既然他吃那个花生糖是正常的,那么就一定还有别的正常食物也是他能吃的。她失败了无数次,但依旧坚定执着。她那明亮大胆又积极的性格一贯如此。最终他们真的发现了规律,他的味觉只有在食物的咸淡维持在一个非常非常微妙的平衡上时是正常的,味道稍重一点,他吃到的就是齁到发苦,淡一点,他吃起来就是腥臭的。她煮出了一种他能喝的奶粥,虽然后来一直也只有这一样,因为要在复杂的炒菜上维持那个过分微妙的度实在太难了,但他也已经很知足了。而且,她煮的那种奶粥谁都无法复制,哪怕把配方精确到毫克教给别人,做出来的东西他也依旧无法下咽。就像她一样,对他来说是独一无二的。…………他们就那样过了很多很多年。离开了禁地,他身上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他便和她一起长大。后来她需要上学的时间越来越长,不能总在家里陪他,他开始觉得不安。本来不习惯身边有任何活物存在的人开始不习惯孤独,就好像她是一个稳定器,有她在身边,他才觉得踏实,觉得自己不会失控,觉得快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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