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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很毒,母亲留我一人在门口,她回去拿遮阳伞去了。有女人从我面前经过,她在打电话。我跟在她身后,等她打完电话,我向她借手机。我想问问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可她不借,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抢了她的手机。她抓着我的头发,我不疼,可是子初,接电话的人不是你,他说我找错人了。我怎么会找错人呢?这本来就是你的手机号啊!那个女人把我脸抓伤了,她骂我是神经病。我不是神经病。子初,你知道的,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太想念你了。……2012年8月,阿笙。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出去了。母亲说我伤人伤己,最好呆在房间里。我不怕一个人,我怕的是沉甸甸的回忆,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如同我的神智。有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我却记得一个男人的名字,他叫陆子初。我混淆了时间,嫂子那天给我送饭,她对我说,现在已经是2012年了,这里不是旧金山,而是西雅图。房间很安静,静的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想哭,但却哭不出来,不是害怕,而是畏惧。已经五年了,我的五年哪去了?嫂子一定在骗我。……2012年8月,阿笙。原来,我真的病了,疯了。我父亲一年前死了。我没印象,我那时候生活在一片迷雾里,失了孝道。我给母亲下跪,“放我出去,就五分钟,我只想给爸爸磕个头。”母亲同意了,我把头磕出了鲜血,但我不痛。全家人都在哭,他们哭什么呢?第9章 午后微醺,梨花盛开美国,西雅图。春末气候情绪多变,乍寒乍暖。昨夜大雨侵袭,今日竟是艳阳高照。3月8日那天,阿笙走出阁楼,扶着楼梯一步步往下走,她脚步虚浮无力,一度以为自己会踩空失重滚下去。阿笙站在院子里,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片刻眩晕。她今天穿着一条白色棉布长裙,外罩一件黑色针织衫,一双深蓝色运动鞋,院子里泥土湿润,鞋底沾了湿泥。顾城跟在阿笙身后,面对他的妹妹,很多时候他是无力的,因为他治不好她的病。多年前,他知道了陆子初的存在。一眼相见,他就深深的意识到,陆子初对女人来说是罂粟,美好惊艳,才情雅致,远观赏心悦目,一旦靠近,无疑将悲喜全都交诸给了对方。一如阿笙,纵使寡言寡语,遇到陆子初,终究一醉**。现如今,阿笙逆着光,麻木的站在院子里,顾城不其然想起那日:阁楼上,阿笙趴在桌上睡着了。日记本上,字迹被眼泪晕染,模糊不清:“时光偷窥我的不堪,触目所望,竟是满目疮痍。”文字刺眼,顾城难以呼吸。如同现在,她转身看他,眸色浅淡,似乎想面对面跟他说些什么,但因为太久没有在阳光下说话,张嘴竟是无声。顾城期待而又难过,心内只剩怅然。可阿笙毕竟还是开了口:“妈妈不在家吗?”“阿秋陪她外出旅行,不在家。”母亲沈雅脑梗塞住院,阿笙不宜知晓。“今天是她生日。”说这话的时候,阿笙表情沉静,期待化成了泡沫。3月8日,属于中国女人的节日,同时也是母亲沈雅的生日。阳光下,热气蒸腾,阿笙温和的语气中夹杂着太多的千帆过尽,隐隐落寞。顾城看着她,眸子莫名的疼。“要不要出去走走?”他对阿笙说话,却不看她。阿笙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盯着沾染泥土的运动鞋,情绪淡淡的:“不了,如果我犯病头脑不清楚,别人会笑话你。”第10章 沧海桑田,迎来花开并蒂听说,动物会冬眠。其实人类的记忆也有冬眠一说。在吴奈的潜意识里,“顾笙”这个名字早已被众人心照不宣的搁置在了六年时光里。二十多封信件,装满了期待和无望,从美国到中国,惊人隐情一夕间冒出来,以至于吴奈对顾笙长达六年的愤怨忽然间丧失了全部意义。吴奈尚且如此,更何况陆子初本人了。在这世上,有一种男人,展眉蹙眉间便可花开花落。他家世好,学历高,相貌堪称优中极品。“陆子初”三个字在各大商业杂志上炙手可热。千般性情,见之忘俗,无人企及。犹记得求学期间,许多女孩子深深迷恋着陆子初,找尽借口接近他,奈何淡定优雅如他,纵使身处喧嚣中依然不为所动,兀自清悟得透,一身琉璃。他从容不惊,睿智谦逊,万千男人中只此一人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气场和罂粟魅力。多年前,陆子初听到“阿笙”的名字,眼眸柔软,花开明媚;阿笙消失后,吴奈时常猜测,如果阿笙忽然回国,陆子初会有怎样的神情?恨多于喜,还是喜多于恨?如今卸下伪装的陆子初,被吴奈偷窥殆尽。这是陆子初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失声痛哭,眉目间凝聚着一团戾气,眼眸漆黑寡情,没有丝毫温度。吴奈内心深处忽然对陆子初平添了几分恐惧。机场大厅里,吴奈问他:“如果见到阿笙,你准备怎么做?”“……”陆子初不吭声,脸上神情漠然,隐隐克制。吴奈垂眸,咬了咬牙,再抬头时眸色淡淡的,拍了拍陆子初紧绷的背:“有需要,别忘了给我打电话,阿笙……也是我朋友。”陆子初心里浮起暖意,就是这股久违的暖意,暂时覆盖了他的酸涩。临别一眼,无声胜有声,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吴奈站在大厅里,看着陆子初慢慢走远。一如六年前,吴奈也曾像今天一样机场送行。陆子初的背影和6年前重叠,过安检,走进候机室,步伐坚定而又决绝。只不过6年前,陆子初孤身一人回国;6年后,也许……也许沧海桑田,最终会迎来花开并蒂。……三万英尺高空,空姐走过,因为对方是陆子初,难免多看了几眼。第11章 三月黄昏,抵达西雅美国,西雅图。临近黄昏,东郊住宅区迎来了一位亚洲男人。容貌俊雅,神态淡漠,吸引不少路人频频回首观望。他应该是在寻人,一路上都在查看住宅门牌号,偶尔会用英文询问附近住户,声音平和,简洁精练。东郊住宅多是独院独户,院墙很高,数不尽的蔷薇花伸出枝头,在夕阳下含羞绽放,向沿途路人诉说着情话。男子身形挺拔修长,被夕阳拖拽出一条长长的暗影,曾经以为死去经年的心脏,却因为越来越接近目的地,竟然再一次鲜明的跳动起来。哪怕跳动节奏宛如迟暮老人,虚弱而又无力,但至少它正在死灰复燃着。“先生,坐车吗?”出租车司机透过半开的车窗,有礼询问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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