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扯唇:“你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摘,我的命,”眸子微微掀开,淡淡地凝望,他浅笑,“不行呢。”若是往日,他大抵会说:小九啊小九,你看我对你多掏心掏肺,命我都给你。终归是,无能无力了,即便她要,即便想给,都无计可施了呢。萧凤歌啊,他认命了。容九啊,她从不认命呢,大喊:“你给老娘滚粗!”眉眼,染开淡淡阴郁,沉凝成化不开的冷,她一字一字道,“你要敢死,我就刨了你的坟,把你做成干尸,放在魈魂窟里接客,叫你日日夜夜承恩雨露,死不瞑目。”萧凤歌笑了。这家伙啊,她可不是恐吓,她会的,她也敢的。“只怕是穿肠烂肚的,恩客不会喜欢的。”萧凤歌淡淡回。容浅念狠狠睃了一眼,咬牙,一字一字从胸腔里嘶磨出:“那我就掏空你的五脏六腑,将你一层皮做成仕女图,在上面描出最香艳活色的春宫,裱在魈魂窟的门匾上,让你风吹雨晒,让一双双邪恶淫荡的眼睛来荼毒你,意淫你。”嗓音一提,字字沉沉,一扣即断,“你要敢死的话,你就试试。”这世间,便也只有她能想出如此狠毒的法子,使出如此阴险的手段,不止是说说,不要去试试,后果,她敢让你承担,你也承担不起。这是容九呢,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对自己都能狠,对别人又怎么会手软。“小九。”萧凤歌轻声地唤了一句。上一半响还怒气冲冲的女子,这会儿倒安静了,敛着眸听着。“这世间,富贵权势,江山美人,甚至是非恩怨,都可以由人。”萧凤歌笑得无奈,抬眼看她,“唯独生死,由命。”她啊,偎在萧殁怀里,即便远远的,也能看见她微微颤了。害怕吗?怕生,怕死吗?不,她从不是会害怕的女子。走出男子怀里,她一步一步踩着绯色的流苏走来,那样清泠的嗓音也能如此扎耳的响亮:“我的命由我,还有,你的命,”素手指了指,她吐字,字字铿锵沉凝,“也由我。突厥的传闻没听说吗?天降妖妃,尘世缭乱,卿本为谋。”突厥的传闻,风清何人不知。天降妖妃,尘世缭乱,卿本为谋,说她,倒是精准。萧凤歌未言,抬眸,她身后的男子,自始至终温柔地看她。她说:“这个世道,富贵权势我要做主,江山美人、是非恩怨我也要做主,还有,生死,”一声冷哼,似轻笑,似嘲讽,“我说了算。”到底是她太猖獗,将生死踩在底下?还是生死太卑微,任她如此张狂?萧凤歌已经没有力气计较了,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脸有些痒,那血丝大概又在肆意了,轻叹着说:“小九,我从来都左右不了你,这次,你只听我一句,”顿了顿,声音如此无力,苍白了,“莫要让我白受了这千丝万缕的毒。”她娟秀的脸冷着:“我只说两个字。”顿了顿,眸光越发沉了。“等着。”两个字,绕着流苏,不散去,她已经走远。等着……萧凤歌笑了,倦怠地合上眸子,任狰狞爬过一寸一寸。他想,他的四年,换这两字,够了。寝殿外,烛火大作,月影烛光交杂里,女子红色的衣衫,越发灼眼,走得急促。“容家姑娘……”女子回头,看着火光下的老人,越发老了呢。她说:“他的命,是我的,我这人怕死。”“容家姑娘。”苍老的声音哽塞了,“谢了。”“你不欠我,萧凤歌更不欠我。”留下话,她走了,出了忠亲王府。这个女子啊……忠亲王看着寝殿,眸光远了,苍老了脸,叹道:“夜黑,在门外点上灯吧。”夜深了,近年关的夜,很冷,没有星子,铺天盖地的黑。人影走远,门口,烛火亮了,照亮了小巷的路,人影拉得斜长。“十一。”萧殁轻声唤她,将她紧紧揽在怀里,夜太凉了,她浑身冰冷。容浅念抬眼:“你问我是不是不惜任何代价。”在萧凤歌的流苏帐里,他附耳轻问,当时她怔了,现在该回答了。“逸遥,除了你我舍不得,其他的,我都要试一试。”容九啊,她若要试试,那便是上天入地,便是颠覆天下,便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世间,大抵除了萧殁,没有她不敢试试的。萧殁捧着她的脸,淡淡嗓音如此醉人,寒得醉人:“萧凤歌的命,你非要不可?”没有犹豫,点头,容浅念道:“嗯,非要不可。”她偎进萧殁怀里,呼吸着他的气息,娓娓轻语,“逸遥你知道吗?三年,我识得萧凤歌三年,她一共救过我三次,他真傻,其实次次我都能躲开,他还是扑上来,添乱不说,还添了一身的伤,他总说,他一身冰肌玉骨,为了我留了疤,在腹上,三寸长。我总是取笑,骂他蠢,骂他多事,但是我从不否认,那都是为了我,为了我傻,为了我蠢,为了我添了一身伤疤。平生,我最怕欠人什么,尤其是情,这种东西,欠不起,可是萧凤歌,我真的欠他。”苦笑一声,凉凉地嘲讽,“这样,我怎么能不管不顾,我终究是不够狠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