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不予染血。容九杀人,需要见血吗?这语气,说得和大赦天下似的,行火烧之刑,那可比一刀下去更要人命好吧,城池十座削藩换主,割人家心头肉,那还不如要了人家的命。果然‘与民同庆’,庆容九翻手云雨。她笑着问了:“有意见吗?”有!敢吗?那不予染血的法子还多着呢。城下,一声不吭。这仗啊,打不起来咯,不管他凌王多少人马,不管他晋国多少战士,多了一个容九,还有胜算吗?没有!以至于,助纣为虐的晋王一语不发,乱臣贼子的凌王冷汗直冒。“至于凌王,”城上的女子拖着长长的语调,半天没有下文。凌王失色。她似乎一声轻叹:“虽本王妃苦苦哀求,奈何圣上心寒。”语气一冷,字字灼灼,“特赐,三尺白绫。”凌王一个腿软:“不,不。”人之将死,胆儿渐肥,扯着嗓子嘶喊,“本王要觐见,本王不服,不服!”确实,怎么能服,别说还没有逼宫,就算真的谋逆造反了,仁治天下的帝君,又如何能手刃骨肉。大抵,这又是殁王妃‘不予染血’的手段。“不服?”她似调侃,眉眼一弯,凝成一簇冷光,“去和阎王老爷说吧。”“你——”一个字后,咚的一声,凌王毫无预兆地倒下,额间一根细针,眼睁着。一股寒气,四面八方地肆意,渗人,慎人。宫墙之上,女子指尖不知何时多了几根银针,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本王妃说过,不沾血的。”不沾一滴血,凌王死了,都没有瞑目。这手段,便也只有容九玩得出来。骤然,她取下铁衣卫军旗,于空中飘荡,她挥舞,对着城下大喊:“是降,还是死?”须臾,三军道了一个字:“降!”声音绕着帝京,久久不散,关闭门户的全城百姓,都听到了,天家殁王妃未损一兵一卒,大捷。兴许有人会问,凭什么。那已降的三军将士会这么告诉你:凭她容九往那城上一站,就能让人屁滚尿流。未染硝烟,熄了谋逆之火。收兵过后,忠亲王冲到了城墙,对着还在犯傻的某人乱吼:“不孝子,还不跟我回去。”萧凤歌全当耳边风,像个二愣子一般跟在容九后面,一直唤着:“小九,小九。”容浅念脚步一顿,瞟了一眼老王爷猪肝的脸色:“你爹喊你回家吃饭呢。”萧凤歌看都不回头看一眼,巴巴地就望着容浅念:“我跟着你啊。”好在隔得远了,不然忠亲王听去了,又要开骂了。容浅念挑挑眉:“你确定?”萧凤歌点头如捣蒜,他确定,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这家伙,万一有没了怎么办。“到时尺度太大吃不下饭,可别怪我。”她不阴不阳补了一句。尺度太大?啥尺度,往邪恶里想。萧凤歌脸色一惨。寸步不离……越想,脸越黑了。容浅念挥一挥衣袖:“回去吧。”“你就舍得爷回去跪祠堂。”语气那叫一个委屈。她凝眉想了想,从袖中掏出明黄的卷帙,塞进萧凤歌怀里,再挥一挥衣袖:“回去吧。”容浅念想,老王爷应该没心思管这不孝子了吧,应该忙着把这世袭的圣旨供在祠堂里,转身,走人。“小九。”萧凤歌没有跟上去,容浅念顿了顿脚步。他说:“谢谢你还活着。”语气认真地有些偏执。她想了想,没有回头:“不用谢谢,我,”喉咙不知怎的就顿了一下,才说,“我不是为了你。”抬步,容浅念走了,她没有回头,所以看不到萧凤歌依然笑得像个傻子。这夜,椒兰殿里有些冷,有些风漏进来,纱幔,床榻,都染了微微凉意。还有床上的男子,冰凉冰凉的,他额间,开了一朵似血的昙花,几乎透明的苍白里,那一点红,那样灼灼妖娆。竟这样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叫容浅念不敢看一眼。“九天,你睡了九天,是不是该醒了?”空荡的宫殿,一个人的声音,回音缭绕,越发显得寂寥。“不记得我的话了吗?那我再说一遍。”她站在流纱之外,隔着摇曳的暗影,说,“我容浅念的男人就算死皮赖脸,就算苟延残喘,就算灭了全天下的人,也得给我活着,不然,我便找十个八个男人生儿育女白头偕老。”丹凤眼微抬,看着流苏里,绝美的脸,毫无变化。若是以往,他大抵会皱着眉头,又舍不得骂她,便会将她拉到怀里狠狠亲吻一番。现在,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除了那花开璀璨,毫无生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