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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奥和李毕青见到黛碧时,她正坐在小床边的地毯上,摆弄一台老旧的收录机。收录机是粉红兔子的形状,两个耳朵尖被磨得掉了漆,有一边还裂了道口子,看起来像是某个女孩多年的玩具和藏品。李毕青感觉到里奥在看见她的瞬间,浑身肌肉都僵硬了。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掌搁在对方腰侧,鼓励似的抚摸了一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里奥知道这个动作的含义,开始紧张与焦虑的神经奇迹般地舒缓了下来。他在离小女孩儿三米远的地方停住,犹豫一下,又往前迈了一步。李毕青越过他,走到小女孩儿面前蹲下来,用温柔而轻快的语调问:“嗨,黛碧,你在玩什么?”小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完全没有答话的兴趣,又低头摆弄起收录机上的按键。收录机没有声音。“兔子真可爱,不过我想它是肚子饿了,没力气唱歌。”李毕青对她说。黛碧停下动作,再次抬头看他。“她,不是它。”她用了一个重音来纠正,然后问:“她喜欢吃什么?胡萝卜吗?”“不,我想她喜欢吃电池。”李毕青朝里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拿电池,接着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是可以套在手上玩说话游戏的布偶,一只毛茸茸的大尾巴浣熊。这是他在来教堂的路上,从玩具店里买来准备哄小孩子用的。“另外她还觉得很孤单,需要一个伙伴,在你睡觉时还能陪她玩,你觉得这只浣熊怎么样,他是个很棒的男孩儿哦!”黛碧从他手中接过那只蓝色浣熊,问粉红兔子:“你喜欢他吗,蕾妮?”李毕青讶然道:“蕾妮?这不是你姐姐的名字吗?”“她说喜欢,但不能跟他玩。”黛碧自顾自地说着,丢掉了浣熊布偶,把粉红兔子收录机抱进怀里,“妈妈会揍她的。”李毕青琢磨着稚气的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小心翼翼地问:“妈妈经常揍蕾妮吗?”“是的,揍她,用巴掌,有时用树枝。”“为什么?”“妈妈说她很坏,是个坏女孩。”“你觉得呢?你也认为蕾妮是坏女孩吗?”“我不知道。”黛碧想了想,说:“蕾妮会大声凶我,用手打我脑袋,有时会给我买糖,还有甜甜圈,一半好一半坏吧。”“她买糖和甜甜圈的钱是哪儿来的,妈妈给的吗?”“不知道,妈妈不给我们钱。”黛碧似乎觉得有些无趣,说完后就不肯再开口。看来她不愿意提到母亲,得再找个切入点,李毕青想。他指了指兔子收录机的长耳朵:“你说她是蕾妮?她是你的姐姐吗?”黛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像觉得这个问题真傻,“她是兔子。”小女孩细声细气地说,“但蕾妮在兔子里唱歌。”“蕾妮……在兔子里唱歌?什么意思?”李毕青追问。“她喜欢那首歌,她经常哼哼。”黛碧说。李毕青想来想去,也没弄清这句语焉不详的话,便又转了话题问道:“蕾妮有什么朋友吗?除了你和妈妈,她还经常跟谁在一起?”黛碧抬头看了看站在房间角落的柏亦思神父。“哦,我知道,神父收养了你们两年多,除了神父呢?”“不知道。”小女孩没精打采地说,用指甲抠着录音机的按键,发出咔吱咔吱的微弱噪音。一直很安静的柏亦思神父走上前,说:“抱歉,我想你已经问得够多了,这可怜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记得妈妈和姐姐打她。我相信时间能冲刷走不好的记忆,但前提是不要老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往事。”这时里奥走进房间,带来几粒电池。李毕青接过来递给黛碧:“你想给兔子喂点吃的吗?”小女孩点头。他把电池装进旧收录机,然后按下播放键。微型磁带转动起来,发出嘶嘶轻响,像是受伤的时光碎片的呻吟,然后一段音乐飘了出来,由缓慢而强烈的鼓点伴奏着,乍听起来有点像教堂音乐,低沉飘渺的女中音,带着唱诗般的虔诚,圣洁而灵异。但李毕青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多听一会儿后,他赫然发现,曲调中充满了不可名状的阴郁感。不,不仅仅是阴郁,那是黑暗、肃穆、压抑、恐惧,是一道诡秘的创伤、一声哀悼的低吟、一种灵魂的震颤,仿佛一个苍白的长发鬼魂游荡在墓碑丛中,滴落冰冷的眼泪,吟唱刺痛人心的丧歌……“You lie,silent there before me(静静地,你躺在我面前)Your tears,they mean nothing to me(你的眼泪,对我毫无意义)The wind,howling at the window(风,在窗外咆哮)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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