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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安不开腔,他只好神游地想,这些鸟是怎样过冬?靠垃圾,靠松子,还是靠对这一方水土的一点依恋?而世安终于肯和他说话,却不说什么情话,也没有埋怨,只说“剧本带出来没有?”两人开着车,在南京城里打着转。分明是久别重逢,世安却丝毫不提旧事,只一个一个地方走着,颐和路、得月台、榕庄街,把《秦淮梦》里有过的地方,都走一遍。每到一个地方,他就把车停在路边,细细给白杨讲,这里原本是怎样,又发生过怎样的前尘往事。“真是你写的剧本?”白杨问他。世安深深看住他,看了许久,像要把他刻进眼里去。“是我朋友的故事。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喜欢。”白杨知道世安还在怪他,而他并不觉得委屈。他知道自己欠金世安一个道歉。可爱情这回事,道出歉来,更觉得疏远而伤人。他还爱着他,所以不愿意道歉。车在榕庄街的小桥后停下。这里原本繁华过,现在面临拆迁,斑驳的墙上画了许多圆圈的“拆”字。“下来吧。”世安说。白杨乖顺地抓着围巾下车,世安从他手上拿下围巾,又给他围在脖子上。手指经过白杨的脸,白杨顿了一顿,他也顿一顿。这是《秦淮梦》里其中重要的一场,沈白露在这里以死相逼,终于离开安世静,走出了安公馆。生死场,悲欢地,后人又在这里写过无数绮艳哀怅的故事。几十年过去,风雅余韵都已经荡然无存,这里不再有沈白露,也不再有帽儿巷,这里变成了毫不起眼的民居,一排一排九十年代风格的住宅楼。街前的小桥还在,护城河也在,冬季里水干河竭,只落着厚厚的枯叶。白杨听世安慢慢讲完这最后一段戏,恐怕他立刻就要回去,只好说,“这个大少爷,有点太坏了,剧情改一改就好了。”世安回过头来看他。白杨想和他说话,“这个沈白露就是你的朋友?”世安答非所问,“你也觉得这个少爷很坏,是不是。”“……换成是你的话,一定不会对沈白露这样坏。”白杨望着他,“后来怎样了?”世安摇摇头,“不知道,我后来再也没有见过沈白露。”“安世静呢?”“也没有再见过他。”白杨望着他,他也望着白杨,冬日的夜风吹过来,在这个僻静的巷子里吹出呜咽的微声,显得格外凄凉。金世安到底是孤独的。他的朋友,都湮灭在时间里,而他再也回不去了。他现在只有他,而他把他丢下了。白杨难过地想。白杨很希望世安嘲讽他一顿,或者骂他一下——比起这些,他更怕世安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了。世安却在栏杆上靠着,点上烟,火星在黑暗里明明灭灭。月亮升起来,月光照下来,照在这个经历了几十年风风雨雨的小街上,天灾人祸,战争和建设,早就消磨了这条街曾经有过的所有痕迹。“杨杨,我很想你。”世安忽然说。白杨只觉得心在滚水里浸了一下。“你不用觉得对不住我,”世安望着白杨,“我也没有什么想不开,咱们原本就是朋友,没有那一层,也还是朋友。”白杨被他说得愣住。世安叹了口气,“我不会逼你做什么,你喜欢做明星,那就好好去做。我能在电视上看看你,也觉得挺心满意足。”白杨眼圈儿红了:“你干嘛不怪我?”世安垂下眼睛,“是我没本事,答应了捧你,总也捧不红,你不高兴,那还不是理所应当吗?”白杨简直要被他说倒了。金世安把话全说完了,根本没留给他道歉的余地,他能说什么?给他跪下磕头认错吗?还是以后就这样做普通朋友?白杨只怕他说出什么他不愿意听的话,强行调转话头:“你怎么想起来跑去写剧本了。”世安沉默片刻,抬眼向他笑了:“我说了,你可不要笑,就是想做个配得上你的人。”白杨被他噎得无话可说。眼泪在他眼里滚,可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脸去跟金世安哭。“……金世安,我错了。”金世安的话,说得可怕,白杨真怕他下一句就是再也不见。可他还是不肯说对不起,他只愿意说他错了。错了还能改。而情人的对不起就是再见。世安却连这一句“我错了”也不想听,他不是要他认错,他只要他回来。世安不说话,也不看他,只是静静地抽烟,那烟烧得缓慢,在夜色里慢慢蜷曲着。白杨不敢再看他,只盯着他唇边的火星,那火星忽然抛进半空,在黑夜里画了一个鲜艳的、明亮的曲线,金世安已经低下头,毫无防备地吻下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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