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集团对外声称起因是一场商业盗窃案,还把事儿栽到几个死亡的程序员身上,并拒付赔偿金。当时的媒体进行了一番惊悚的报道、炒作和哭天抢地之后,版面便全数让位给了197届杀戮秀,这件事也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现在再看,此事结局皆大欢喜:刑天集团基因部的鬼歌Ⅲ因此得到了浮金电视台的青睐,出了大价钱购买,并在198届杀戮秀上投入使用。199届第二轮时,白敬安还曾见过这款病毒的影子。所有人都赚到了钱,刑天集团除了意外死了几个程序员——还没付赔偿金——没什么大损失。当然了,还死了两百多个下级保安,对这样的大集团,这点事不值一提。白敬安一眼就能看出这套把戏——产品效果示范,给对方法务增加压力以达到想要的成交价格,往死人身上泼脏水好省钱。在上城司空见惯,教科书般的套路。白敬安在沉底的视频中看到那个戴着硅条耳环、气势十足的女人,她憔悴不堪,毫无形象地朝着刑天集团的CEO大叫:“你们会付出代价的!”那人笑起来,衣冠楚楚地和客户走进大厅,这种威胁犯不着当真。堤兰小姐站在街道上看着这栋大楼,相较来说她很渺小,但她可不是说着玩玩的。大部分人会就此息事宁人,把自己沉浸在酒精和迷幻药中,假装自己的意志毫不重要。可总有的人偏不。最终堤兰不只找出了凶手,还找到了所有和这场屠杀有牵连的人。在杀死何定流之前,警方认为她至少杀过五个人了,包括那位微笑的CEO。不过她专业技巧顶尖,杀起人来同样可怕。警方找不着证据,拘留了她一段时间,后来又放了。事到如今,所有的罪名都归于了“遍布上城”的反抗军头上。当然应该是反抗军,否则谁会有如此强大,有这样的耐心、冷酷和破釜沉舟的决心去杀死这样的大人物呢?而“反抗军”还会继续,白敬安很确定她不会停手。“不客气。”白敬安朝田小罗说。“我们很乐意行这个方便。”夏天说。他们坐在光线之下,田小罗、堤兰和无数人在黑暗之中。大厅到处都是反抗军的logo装饰,和反抗军毫无关系——说真的,谁会去给暴动设计logo啊,多半是上城哪个记者弄出来的。但出自谁手并不重要,信念需要找到承载,知道从哪里开始燃烧。“浮空城是个金钱养育的庞然大物,没有理性,没有良心,没有心脏,”小明科夫说,“它只会盲目滋长。”他靠在沙发上,表情像在说打怪的游戏。“你毁掉任何一块,对它都没有意义。”小明科夫说,“但如果让它快速膨胀,就像气球,最后——”他双手分开,越来越大。“嘭!”白敬安和夏天不久前刚刚讨论过“玩场大的”这件事。上城背负的腐尸与幽灵堆积如山,白敬安知道,他们很快也会成为其中之一。但他们不会顺从地走进地狱,死都会从那庞大的黑暗中撕下一块,带进焚烧炉中。他们讨论计划,修正方向,补充细节,计算着几率,却并不是活着的机会,他们没有活着的机会。他们算的是死前能对这个地狱造成多大的破坏。他们会给那些杂种搞出个大动静的。他喜欢大动静。而无论如何,这次他和夏天都会在一块儿。白敬安和夏天折腾了一整天,半夜才回到住的房子。他困得不行,洗了个澡就趴在床上爬不起来了,公司大约想在最后一段时间集中把他俩的商业价值压榨殆尽。白敬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做了个梦。梦到的是下城,他没看清周围的景色,但是很确定。一定是他还很年轻时的事,钢铁的天穹压在头顶,但他胸中烧着热烈的火,这火焰让他觉得很安全,他还那么年轻,随时会去做什么大事。但梦里他在和某个人接吻。嬉戏般的亲吻,对方咬了他的舌尖,他咬回去。他们唇舌交缠,十分放松,有很长的时间慢慢玩这个游戏。那人的唇舌带着甜味,说不准是什么,让他想尝到更多。他一手插进对方的长发中,揪紧,吻得更深。那人呼吸急促起来,亲吻仿佛火线,把身体里更大的火勾引出来,焚毁一切自制——白敬安突然意识到那甜味是什么。水果糖。夏天!白敬安猛地清醒过来。他躺在床上,心跳很快,梦里那种……被挑起兴致的感觉还留在身上。他深呼吸,努力把这梦从脑袋里扫出去,还有梦中自己惊慌后退时一瞬间看到的那张面孔:他的战友长发散着,嘴唇微微张开,泛着水光,眼瞳几乎漆黑,燃烧着欲望。你会为了满足他去做任何事,不管是毁灭世界还是别的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