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谨扬不在,董敬祯有点拿不准这位少爷的状态,他试探着问:“陈总,吃药吗?”一夜未睡,陈鹤征依然不困,他看着车窗外,深邃疏离的一双眼,声音很淡地回:“我的药在桐按,没带来。”董敬祯一时没明白,正要说他这里有备着,开口的前一秒又轻轻恍然。无论是氟哌啶醇,还是奥氮平,都治病不治心,少爷惦记的是人。董敬祯跟随陈鹤征的时间不长,从未见过那个女孩子,好奇的同时,也觉得震惊。以陈鹤征这样的样貌身价,生来就该受追捧,游红尘,居然会为了一段感情,一个人,沉溺至此。据说,还是初恋。一辈子,爱一人,童话似,他居然做得比谁都好。*蝉意不接散客,五间雅厢都是贵宾,路上堵车,陈鹤征稍迟了些,一进门,满屋子各异的目光立即扑向他。身形挺拔,黑色正装,皮肤是少见的冷白,一双眼睛如暗如夜,凛然不可进犯的疏淡。外貌与气质,俱是耀眼。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孩子问身侧的同伴:“这位也是孟老的学生?”之前怎么从未见过。同伴也是女孩子,小幅度地摇头,轻声说:“这位来头可大了。”旗袍女生面露不解。同伴朝孟老那边扫了一眼,慢吞地吐出一个字:“陈。”姓陈,低调而又有名望的,圈子里就那一个。一对兄弟,各个耀眼。穿旗袍的年轻女孩心里咯噔的一下。原来,他长这个样子,比传闻中的似乎还要好看一点,而且,一看就难泡。席间,除了孟老的学生,还有一个穿白色套装的女生。孟老年轻时没留下子女,过继了一个远方侄女承欢膝下,取名叫孟樱。孟樱目前在名校读博,传媒专业,导师是孟老的故交,真正的泰斗级的人物。雅厢里不留侍者,孟老的酒水饮食,都是孟樱亲自置放。倒酒时,她的目光似有若无的,在陈鹤征身上停了停。陈鹤征百无聊赖,看盘子里的花纹,孟老同他说了句什么,他侧眸,勾起一点笑。他虽然在笑,可周身疏冷不散,孟樱想,陈鹤征这个人,大概天生就是没有温度的。由内而外的冷,暖不热。饭局进程过半,陈鹤征找了个借口出去透气。日式庭院的灯光似乎总是不够亮,显得昏暗,走廊里暗影层叠,外侧有碎石流水,以及叫不出名字的绿植。陈鹤征走到悬挂着灯笼的地方,低头看着什么,侧脸的轮廓分外专注,有种少见的清隽。孟樱看见他的背影,朝他的方向走。未到近前,听见他说:“童姨炖的汤,你有没有喝?”孟樱以为他在讲电话,却见陈鹤征讲完那句之后,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就垂了下去。过几秒,他大概又想起什么,才重新抬起来,继续说:“我十二点以后才能回酒店,你还没睡的话,给我打一通电话吧,想听听你的声音。”“出差真累啊。”这情形,应该是在发语音消息,语气有点哄,还有宠,与那身淡漠的气息不太相称。孟樱不免好奇,那么冷淡的一个人,会对谁热切呢?同时,她又有一种隐秘而微妙的直觉,接收到那些消息的人,一定是个女孩子。发完消息,陈鹤征重新低头。孟樱在这时开口,问他:“在看什么?”陈鹤征没做声,孟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几尾红鲤,在砖砌的小池里游得欢快,尾巴一甩一甩的。这有什么好看的?也值得他专注。孟樱琢磨了一下,忽然说:“我叔叔那个人,脾气有点怪,不好接近,但他很疼我,一直拿我当亲女儿。”这话说得微妙,似乎透了点苗头。陈鹤征侧眸,目光清凌凌地落过来,孟樱的心跳忽然颤了颤。她想,这人的眼睛怎么会这么深呢,好像全世界都落在了里面。“看得出,”陈鹤征说,“孟老是个很体恤小辈的慈祥长者。”很客套的一句回应,也不知是没听懂孟樱话里的意思,还是根本不接招。孟樱笑笑,不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包厢。饭局一直拖到外面开始下雨,才宣告结束,陈鹤征被磨得耐心全无,再加上温鲤一直没回复他的消息,让他又多了几分心浮气躁,听见雨声都觉得烦。孟老早早就上了车,孟樱却留在原地,朝陈鹤征看一眼,“吃饭的时候,听陈先生跟我叔叔说,这几天一直住在希瑞酒店。”雨水顺着廊檐掉在鞋尖,陈鹤征皱一下眉,点头“嗯”了一声。孟樱大大方方,直接说:“我要去那家酒店见个朋友,陈先生方不方便载我一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