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一大早离开的,还有袁修文,他在城中还有官职,不可久留,故而便去城中邱远道提供的住所,忙于政务去了。女儿没了,日子却要再过,袁辉悲痛了两日,又重开了猪肉铺。只不过再没有往常的笑模样儿。村里人到他这儿买肉,他便一言不发,阴恻恻剁肉,手里的斩骨刀捏得紧紧得,每斩一下,他脸上的肉就跟着跳一下。面目狰狞得能吓哭稚童,手起刀落,好似案板上的不是猪肉,而是宋知许的头颅!宋知许听说此事,沉默了片刻,叮嘱家里人再不要去袁家买肉。宋振田和陈梅哪有不应的?都拍拍心口,惊得一身冷汗。先前袁枝在肉里下药的事儿还不够怕的,这会儿袁辉也跟疯魔了一样,谁敢往上凑?一晃又是个把月,没了袁枝搞鬼,村里安生不少。各家各户都张罗着准备插秧育苗,日子有条不紊,自然也红火。只是不知道怎地,明明已经入了春,可是天气丝毫没有回暖的意思。村里人仍穿着夹袄,说话间呼出白气来。村里老人连连摇头:“冬天就太冷,早不是往常的气候!这过了年还要穿棉袄,可是几十年都难得一见!”“看这个样子,恐怕要出事儿!”宋振田和陈梅听闻,连忙找宋知许和江亦衡打商量:“咱们在北方那么久,也没遇到过这般寒冷的冬日,更别说这南地杭州,本不该如此冷!”“听村里人的意思,也怕是不寻常!”宋知许看向江亦衡,眼神询问。江亦衡沉沉点头,道:“南方冬日这般长,确实少见。”“是啊!”陈梅连忙接话,“别说人了,土都动结实了!咱家不是本来今年改水田么?动不了工也就算了,水渠的冰到现在还未化呢!”宋振田也沉沉叹气:“我今儿下地,瞧着周围几户的水田到现在还是冰疙瘩,根本下不了种!”正说话着,在外面玩耍的几个小包子都惊呼起来:“爷爷奶奶!姐姐!江大哥!你们快看外面!”众人闻声,连忙凑到窗边去看,这一看不得了,都惊得三两步冲出房门。“下雪了?!”陈梅嘴张老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光景,竟然下雪了?!”江亦衡眉头紧锁,南方本就暖和,几年不下雪都是有的。就算偶有凛冬下雪,也都是软软小小的一抹白,混杂着雨水打下,连土地都盖不住。可眼前的春雪,竟然是鹅毛大雪,哗啦啦洒下,当真有了几分北方雪天的气势!几个小包子不怕冷,伸手在院子里接雪开心地玩儿,那雪混杂着冰落在娃娃手心,竟是半晌也化不掉的!“恐怕,真的要出事儿了。”宋振田喃喃。大雪纷飞,接连下了几日,日夜不休。原本还因少见大雪而感到惊喜的村里人,也逐渐凝重起来。“如此大雪,就是几百年也难得一遇!别说耕种了,就是土都得冻坏了吧!”“谁说不是呢!我前儿个去了一趟城里,人家说周围几个州都是如此,再往南也有大雪!官道都给堵住了,官府正派人清扫融雪呢!”宋知许听了一耳朵,回来将此事告诉江亦衡,同他一起站在门口,看着院内的积雪。雪已经落了厚厚一层了,天冷,且大雪不停,根本消融不了。家家户户将门前积雪扫起来,都在门口堆了两座小丘,冻得结结实实,推都推不倒。“南方尚且如此,北方……”江亦衡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只是满目忧心地盯着大雪,心乱如麻。宋知许闻言,心头一跳,这才意识到江亦衡在说什么。北方本就正在起战事,今年寒流突来,南方都已经这般艰难,北方不更寒冷?宋知许正要说话,突然远处传来轰隆隆一声巨响!大地颤动,连屋檐上的积雪也被震落!屋檐上的积雪不大清扫,又是反复冻实了的,厚厚一整块便往下砸,又厚又硬!江亦衡一把搂住宋知许,将她护在自己怀中,一手紧紧揽住她的腰,另一手伸臂挡在她头顶。不过一息功夫,他便将宋知许整个人护得严严实实,眸中的紧张几乎化作火舌喷出。砰!雪块掉落在地,并未砸在他两人身上,又厚又沉,撞在地上摔断几块,竟分毫未散。更骇人的是,连同积雪掉下来的还有几根冰棱,个个儿发着寒光,又尖锐又坚硬,掉在地上也不过断成两截儿,甚至还有没断裂的。难以想象若是砸到人身上,得是什么后果!江亦衡一阵后怕,说话声都带了些强忍着的颤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