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继续往巷子深处走。简欢刚刚还和百里刀开心说笑,但这会儿她却不再说话,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游离。沈寂之看她一眼,收回视线,淡淡出声:“你想家了?”思绪已经飘到另外一个时空的简欢猛然回神,那双一向灵动的眼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怅惘。她愣了下,又笑了,尾音拖得有些长:“是啊……”家里巷口的包子铺味道真的很好,她和哥哥都很喜欢点那里的小笼包和豆浆。不过她哥爱吃咸豆浆,她爱吃甜豆浆,每回都因为争吵甜豆浆和咸豆浆谁更多人喜欢而吵起来,爸妈就看着他们兄妹俩笑。那是她十四岁前的日常,后来她和哥哥越长越大,学业渐忙,再也不会因为这种争论不出对错的问题,在早餐桌上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辩论。她穿过来的时候,爸妈身体健康,哥哥事业厚积薄发有了很好的机会,嫂嫂也终于考上了事业编。她就算不在了,他们也会好好生活吧。沈寂之安静片刻,敛眸想了想,慢声安慰:“你是大姑娘了。”简欢:“……?”简欢偏过头,看着他沐浴在晨曦中的侧脸,认真道:“听我说,谢谢你。”闻言,沈寂之轻轻颔首,一点也不谦虚:“客气。”简欢:“……”一直紧跟在两人后的百里刀紧紧蹙着眉心。你想家了?你是大姑娘了??我谢谢你???这些字他都听得懂,怎么连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呢?有什么前后关系吗?怎么就从想家跳到大姑娘了?简姑娘还要谢谢沈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简姑娘不是大姑娘还能是什么??和邻里生动热闹的氛围截然不同,王家一片死寂。普通百姓家都讲究多子多福,每家每户都生了好几个,但王家夫妇三十多了,就这么一个孩子。两人要孩子一直很难。包着头巾穿着褐色布衣的女主人拿来了儿子平日穿过用过的贴身物品,递给简欢,眼神空洞:“当年我生牛牛那一天,天边云是金色的,婆婆说这是好兆头,牛牛以后大有出息哩……”男主人沉默地坐在矮凳上,抽着卷烟。劣质烟草的烟雾灰色中透着层黑,让男人的脸显得愈发沉默,像是地里沉默着的庄稼。简欢接过衣物。此时说什么都太过苍白,她也没怎么多说,向夫妇俩借了个房间,交代了几句,便一起和沈寂之百里刀进了房门。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女主人喂了院子里的鸡鸭,男主人喂好后头的猪,回来便看见卧房门闪过一道刺眼的光。两人相视一眼,女主人快步走过去敲门:“姑娘?”里头无人应答。女主人这才小心翼翼伸手推开,房内一个人都没有。院落重新恢复沉寂,男主人哑声开口:“他们走了?”女主人:“嗯。”若是平日,这番场景一定会引得两人分外吃惊。但孩子丢了后,似乎就算天塌了,他们也不会有太多情绪波动。女主人低着头,手里还捧着装了谷子的破碗,喃喃自语:“你说他们能找回牛牛吗?”男主人抬头望着天,也只是沉默地摇头。他也不知道。院里的鸡鸭在抢谷子吃,扑腾着翅膀,护食地你啄我翅膀,我啄你屁股。往常女主人不会给太多谷子,可她想了想,把剩下的谷子也倒给了鸡鸭。她拿着空碗进屋:“吃饭吧,吃过了我再去街上找找,看看有没有人见过牛牛。”男人把用来装猪食的空桶放在一旁:“嗯,那我去城外找找。”简欢的传送阵只能十公里十公里的续,三人歇歇停停,停停歇歇,从天光大亮到月上柳梢,在传送了十一次后,坠落在一处密林。密林被三名不速之客惊动,哗啦啦作响,在黑夜中大幅度摇摆,远看像一片不断翻涌的黑潮。不远处官道上连夜赶路的车夫心头一凛,看都不敢看,手上马鞭一扬,马儿嘶吼一声,加快了脚步。哒哒哒的马蹄声渐渐远去。铺满落叶的地上,三人静静躺着。还是沈寂之先从地上爬起来。他面色苍白,白皙精致的脸,在莹白如银纱的月色下,像是易碎的上好白玉。他四处打量一眼,朝简欢走去。简欢躺在树丛中,眼望星空,一动不动,小脸煞白,没有一点儿血色。沈寂之低头,蹙眉:“你还好吧?”星空被高耸入云的树冠遮了大半,沈寂之的脸又把树冠遮了大半。简欢浑身发软,连头发丝都没有力气了,她眼里一片虚无,感受着空空如也的丹田,麻木道:“不是很好。我没油了,我真的一点油儿都没有了,加不动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