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欲言又止,但到底没再说什么。少爷有钱,就当破财消灾了罢。……三楼宽敞的雅间,窗半阖着。嘈杂声从楼下传来,明明有声,却愈发显得雅间里静谧安宁。护卫们守在门外。门内,精致的佳肴已摆满了一桌,菜香味萦绕在鼻尖,但没人动筷。简欢双手半捧釉色鲜亮的酒盏,轻声细语地对傅璃道:“公子,还望告知您的生辰八字,我家先生才好为您算卦。”傅璃确实不太聪明,但其实他是能思考的,只是有些慢,思考得也不全面。听着简欢的话,他想了有一会儿,才摇头拒绝:“不、不用,算,算生辰八字,我,我已经算了,十几回了……”简欢眨眨眼睛,反应也快:“那依公子的意思是?”傅璃看向沈寂之,这位先生坐着,看起来就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他慢慢说:“我,我,想让先生,为我算上,一卦。”简欢觑了沈寂之一眼,代为回答:“公子想算什么?”傅璃低下脑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想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一个,人。”简欢绷着脸,落在桌下的手,略微激动地扯了下沈寂之的衣摆,声线却很稳,笑容也很到位:“那可巧了,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先生的卦,用来找人寻物最好不过!”见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简欢话头一转,“不过,公子得详细说一下,您要找何人,对方是男是女,年龄几何,你最后一次见对方是在哪里?”傅璃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他呆了呆,摇了一下头,又摇了一下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合格的骗子要懂得主顾在想什么,简欢十分善解人意的问:“公子可是不方便吐露?”傅璃点头如捣蒜。他答应过对方,不能说。他虽然不聪明,但答应人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简欢了然。她抿抿唇,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视线扫到沈寂之系着的黑色纱带上时,忽而一计浮上心头。这不巧了。之所以让沈寂之装瞎,是因为不绑着他的眼睛,他怎么乔装都不像中年道士。他那双琉璃眼,太过出众了。现下,真真是瞌睡了就有准备好的枕头啊。简欢一笑,先问了句:“公子可会画画?”傅璃愣了下,诚实地点点头。富家子弟,琴棋书画从小都会跟着先生学,傅璃还是跟着他娘亲学的。他虽然画得不出众,但确是会画的。“那便好了!”简化双手一合,发出清脆一声,走到旁边,拿了雅间里本就有的笔墨纸砚,摆在傅璃面前,“公子把要找之人画下来也行。”傅璃啊了声。他是不聪明,他知道。但画出来,和说出来,不是差不多吗?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简欢笑眯眯地指了下沈寂之:“我家先生眼睛看不见,你画好后给他摸一摸画像,他就能给你算卦了。我呢,就出去等着,可好?”……沈寂之绑在眼前的是黑纱,眼上看着堆叠得严实,但眼睑下方,却只有薄薄一层。他垂下视线,隔着淡淡一层纱,清清楚楚地看见傅璃画上的人。女人。他不认识。沈寂之收回视线,闭上双眸,伸出双手先装模作样地摸了摸画像。傅璃屏住呼吸,忙道:“先生……”沈寂之淡淡出声:“嘘。”傅璃便捂着嘴,不敢说话了。沈寂之将手肘置于桌面,修长的五指微屈,拇指在其他四指间轻按片刻,放下手,将画折好还回去,冷冷吐出两个字:“不能。”傅璃那双带着几分呆的眼睛,一下子就灰了。他不敢置信地望着沈寂之,人仿佛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他果真,见不到她了吗?沈寂之提高音量,对门外的人道:“好了。”简欢眉梢带笑的推门而入,关门,走过来,看了看那张折着的画,很贴心地对傅璃道:“公子,我帮您把画烧了罢。”她也没偷看,大大方方地点了火折子,让画成了小小一堆灰色纸屑。傅璃魂不守舍地道了声:“多、多谢。”沈寂之朝简欢伸出一只手臂,简欢觑他一眼,将他扶了起来。两人就打算告辞。等简欢都搀着沈寂之快走到门口了,傅璃才回过神来,忙道:“等,等。”简欢奇怪地回头:“公子还有何事?”傅璃压下心里头的难受,感激道:“多,多谢,两位,为,我,解惑。”他其实知道他见不到那个人了,但到底还是会想。现下好了,知道再也见不到,反而能放下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