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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十五,晁新醒了,向挽将蜂蜜水端进来。“多喝水,最好将这杯喝完。”向挽把玻璃杯放到床头。晁新用指关节压了压山根处,抬手把水杯拿起来,手有点没力气,第一下不太稳。于是向挽坐到床边,伸手接过来,送到她唇边,略微倾斜。温热的触感漫上来,晁新没急着喝,只抬眼看了看向挽。然后抿了一口。向挽怕她呛到,于是去厨房找了根吸管,像之前投喂豆浆那样端着,看她喝。晁新的嘴角被她压了压,又抿住,但冷漠的眼睛有了温度,睫毛顺从地垂下来,吸一口,轻轻呼吸两下,再吸一口,没怎么说话。很乖巧,向挽有一点喜欢她这个样子。尤其是卷发乱了一些,衬着她苍白的脸,像牌牌床头的洋娃娃。但她的温顺只在垂眼的时候,喝了两口,眼帘掀起来,又以姐姐的姿态看她:“不喝了。”“还有小米粥,白水蛋,我听人说,还可以点一杯黑咖啡,但不晓得你是否喜欢。”“不用。”晁新摇头,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别起来。”“收拾收拾,不然晚了。”一动作,头就有点晕,像脑仁被剥离了,在骨头里一直晃。“不去了。”向挽细声说。“不去了?”晁新皱眉,反问。“嗯,牌牌的时差没倒过来,昨儿两三点醒了两回,在客厅找糖吃。这会子估计刚睡着。”晁新想了想,直视她:“所以你,昨天两三点也没睡。”向挽没说话。“怎么不睡啊?”晁新哑着嗓子,用软一些的语调,又问她。向挽叹气:“怕你吐。”晁新直勾勾地望着她,宿醉不是头一回,但是第一次,有人担心她彻夜难眠。“向挽。”她缓慢地眨着眼,叫她。她想问,这是朋友的感觉吗?心里有些胀,但朋友,应该不会有这样一顿一顿的心跳吧。掌心好像还有昨天抚摸向挽脸颊的触感,还想再摸一下。但酒精散了,手指没有作乱的理由。向挽略侧了侧头,看着她。晁新也将脑袋往左一偏,看她卷翘的睫毛,规整的五官,被她咬过而略略泛红的下唇角,阳光很单薄,只从窗帘缝隙里透出来一点,屋子里是夜,外面是攻城略地的清晨。昼夜交替,很适合接吻。思想很危险,虽然就一秒,但晁新觉得自己的酒恐怕还没醒。她清清嗓子,喉咙里有点燥,端起水杯,咬着吸管继续喝。皱巴巴的心脏熨帖一些了,她才又说:“票不能退。”三个人要一千多,也挺可惜的。价格不是很贵,但如果平白浪费,她就有一点心疼。“等你舒服了,我再订票。”向挽温言道。晁新还想再说要不看看牌牌的状况。但向挽轻轻地说:“我说的。”这句话很奇怪,明明她的声音很低,神情也是小姑娘的神情,但她说得十分骄矜,带着天皇贵胄一般不容置喙的笃定。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官家小姐。晁新虚了虚眼神,又开始想,她到底是什么人?过去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有这么多让人一眼难窥的矛盾感?而向挽也在观察她,略红的锁骨,不近人情的眼神,温软的话语,不愿多言的时常密封的唇线,像皑皑白雪里一根将熄未熄的柴。“那……”晁新开了口。“喝点小米粥,我去端。”向挽说完,转身去了厨房。再回来时,手里一个小瓷碗,还拿了小勺。一圈圈搅着,凉得差不多,但向挽没有递给晁新的意思。晁新看着她的手腕,笑了:“要喂我啊?”懒音又回来了,沙哑的嗓子带出喉音,更欲一点。向挽没说话,小瓷勺抵到晁新面前。晁新笑着点点头,不再推拒地吃下去。三十几年了,没有人喂过她,很小的时候她妈也许喂过,但她已经不记得了。自己出来之后,有次在医院,她请了护工,术后第二天,一动伤口就疼,护工拿着拖把问她:“要喂吗?”她说不用,只麻烦护工帮她把病床摇起来,然后自己端起旁边的白粥。吃了两口,又好奇:“你怎么知道准备这些解酒的东西?”向挽的别扭突如其来,不太想让她知道自己夜半难寐上网搜索,于是说:“从前于舟说的。”“所以,”晁新下垂的睫毛扇了扇,视线落在床铺上,又落在向挽的眼睛里,“你之前也这样照顾她?”暖烘烘的心脏突然被攥了一下,感觉很陌生,让晁新有一点不适应。“没有,”向挽摇头,“只是听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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