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好头也不抬,手上不停。见状乔翌止住了漫无边际的胡话,认真思考后说:“李好,你能一辈子看着我吗?”李好:“?”“算了,没什么。”乔翌觉得没趣,自己真真是个爱情的胆小鬼,一句我想和你谈恋爱卡在喉咙口,吐不出也咽不下。怎么说比较妥当?李好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吗?李好我能和你谈恋爱吗?李好我喜欢你你能别拒绝我吗?李好,李好。寄人篱下,至少该有守规矩的自觉,他现在是没有根的浮萍,是对亲情淡漠的刽子手,是在情感上瞻前顾后的自私鬼,是……罔顾世俗爱上男人的疯子。无论哪一点拎出来,都比不上李好千分之一好,他有什么资格说喜欢,甚至还要求李好答应?李好呢,他会很优秀很顺利地长大,工作,找一个他喜欢的人在一起,然后,然后……乔翌想不下去了,不过是假想一下这种可能,他的胸口就开始难受。“能。”乔翌眨巴眨巴眼睛,没听清楚。李好掰过他的上半身,逼着乔翌与自己对视,两人的瞳孔里都倒映着对方的影子,被眼球的弧面弯曲成头小身大的模样,无处遁形。“这样看可以吗?”距离突然拉近,空气好似被压缩,乔翌快喘不上气了。心里的防线哗啦啦碎了一地,什么说不出口、配不上他,全部都是乔翌找到借口,只要李好宠他一次,无条件答应他一句,就能重新点起那簇火,烫得乔翌眼眶发胀。李好讨巧地盯着他笑,卧蚕跳出来,很漂亮的弧线,两人的鼻尖紧挨着,乔翌几乎能数清楚李好脸上有几颗痣。他有时候不懂李好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日常相处里的木讷不像演的,可在某些时候又细腻得要命,譬如刚刚,李好不过是为了昨晚的事,故意闹他一通罢了。就算如此,点点滴滴桩桩件件,亦总是会让乔翌沉沦,甚至生出“他会不会也喜欢我”的幻想。念头闪过,乔翌笑自己天真,他推开李好,也是逼自己清醒过来:“别逗我了。”第0026章 之前“别逗了,再不起床又要出去罚站,学校走廊上冷死啦!”乔翌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被地板冰得一哆嗦,他从椅子背上拿下衣服,咬咬牙往身上套。外头和被窝里温差太大,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还是冷得牙齿打颤。一夜过去,窗户上起了层薄雾,模糊了外面的景色,老梧桐树掉光了叶子,余下光秃的树干,和水色的天混在一起,褐与灰的色块边界难明,有如一副老旧的油画。“哥,哥!”乔翌趴在床沿,又摇了摇李好,“生病了吗?”李好翻了个身坐起来,被子从肩线上滑下,冷气找准了入口,一个劲儿往里钻。他看乔翌全副武装的样子,再重复了一遍五分钟前就说过的话:“今天真放假,真的。”乔翌停了准备去洗漱的手,去书包里翻手机,李好看他糊涂得可爱,干脆扔了本床头的日历过去:“昨天是补课的最后一天,今天就放寒假了。”说罢他也起身下来,弹了下乔翌的脑门,“上学上傻了吗?”难得有睡懒觉的机会,被自己给搅和的一干二净,现下再换了睡衣躺回去更是煎熬,不如起来清醒清醒,乔翌垮了肩膀,吊着脖子,有气无力地往外走。“不继续睡了?”李好站在窗边,望向乔翌的背影。“不了不了,我衣服没洗呢。”他昨晚贪懒,把衣服团了往小阳台一扔了事,亏得是天冷,要在夏天早该馊了。小阳台在李好卧室隔壁,说是阳台,不过是个带顶的违建,阁楼似的,摆不了洗衣机,就一个水池,拖根水管用来排下水。乔翌去角落里找他的脏衣桶,却发现另一只也堆满了衣服。是李好的,看样子装的是上一周换下来的校服。关上正往里狂灌冷风的飘窗,乔翌盯着那桶衣服,心念一动。也许,他也能为李好做点什么。冬衣大多厚且扎实,先把水龙头拧到底,浸透了,泡湿了,再倒洗衣液,拿搓衣板架在盆沿上来回搓,也幸亏衣服厚,翻来覆去都不起球。洗衣服是一件枯燥又折磨的事情,尤其是在没有热水的时候。乔翌机械地重复手上的动作,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干嘛。在李好家也住了快一季了,平日里白吃白喝不说,还占了李好一半的床,分走了一半喜欢李好的女生,最后还喜欢上了李好。乔翌不禁忿忿:是我要喜欢他的吗?明明是他先给了我被爱的错觉!他无声地和自己斗嘴,把这段时间里做的事都想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自己真是罪大恶极。脏衣服搓完后拿去过水,泡沫飘在水面上荡漾,冲浪似的,最后捞出来拧干,用不锈钢衣杆撑了晾上架子。等乔翌快直不起腰的时候,他终于把自己的衣服洗完了,又拎过李好那只桶,在里头翻翻找找,先拿了件薄的开始洗。他心虚,觉得李好的好他从来都配不上,而趁此机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李好做点事情,多少能平掉那点不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拿到手上也不踏实,日日夜夜提心吊胆地想着念着,也终归不是自己的。乔翌想,于他而言,李好的照顾和许庆燕李令尧看他的眼神,都是他承受不住的,不属于他的东西。指尖冻得发僵,两手已经没了知觉,水从龙头口砸到手背上,顺着五指汇聚成小流,如一道流淌的涓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