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语音发生在三人被追上以后,全长只有二十几秒,人声更是不过聊聊两句。“你们现在不能下车啊。”戴勇恳求,他的声音非常惊慌。周鸣暴喝,“不下车都得死!”接着就是周鸣让阮中意跳车的声音。他自己也跟了下去。十几秒后,语音里响起刺耳的刹车和剧烈撞击,一切回归死寂。由于戴勇的性格老实软弱,谈不上义气,和周鸣夫妻之前也没有任何交集,谈不上情分,所以警方按照人在危急关头会首先自保的常理推断,他那一声是希望周鸣夫妻能留下帮他,不想竟还是变成了一出「农夫与蛇」。而他向平台发起的这次求助不止没有救得了自己,还把戴琳和周意的友情一并葬送了。戴琳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受不了戴勇的软弱无能跟人跑了,留下父女俩相依为命,日子苦归苦,却也是父慈女孝,从不红脸。戴琳对这个父亲爱得很深。周意固然也是她生命里一个很重要的存在,但和有血缘亲情的戴勇比起来,她就显得不那么特殊了。尤其,周意始终不认为自己父母会做那种事。“那我爸为什么会死?!他胆小啊,他就是想让你爸妈帮他一把,可是他们没有,他们只顾自己!”戴琳歇斯底里地质问,过后无力地说:“小九,我就这一个亲人,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你?”后来,在戴琳已经退到底线,要求周意替父母在戴勇坟前低头道歉,自己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和她做朋友时,周意依然不肯服软。戴琳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和周意一起上下学,不用她讲题,不接受她任何示好,回到了一人的生活。四月底,被周意诓进警局那几个人刑满出来,再次找到了戴琳。新仇旧恨,戴琳的日子可想而知。一次偶然,周意发现戴琳被他们在大马路上推搡,她立刻扔下自行车,跑到戴琳跟前挡住了她,结果被她冷冰冰的几句话彻底打入深谷。“周意,我们自始至终都不是一路人,你人缘好,学习好,长得漂亮,还有钱,一中的老师同学谁不向着你,喜欢你?”“你知道我每次去一班找你有多难受吗?好像所有人都在看我,嘲笑我不自量力,我觉得羞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你偏偏要用他们每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叫我的名字。”“真的那么热情开朗吗?我只觉得窒息。”“我生来就该活在你们这种优等生的阴影里,不动,不出声,这样我才能找到喘息的机会。”“周意,求你了,别再打扰我的生活,行吗?”“……”那之后,周意的确没有再在戴琳面前出现过。她悄悄跟在戴琳看不到的地方,替她把那些人的报复一一挡了下来,数不清的闷伤藏在衣服下面,疼得她彻夜难眠。她也不再好好上课,把在少年宫学的一手好画技全用在了描那些晦涩恐怖的纹身手稿上。很快,周意就从戴琳口中的优等生,变成了让所有老师头疼的问题学生。她无所谓,反正周鸣和阮中意已经没了,她不用再去追谁的脚步,日子混一天就算一天吧。周围的猜测、议论对周意来说仿佛不存在,她从不理会。直到周鸣和阮中意恩将仇报,害死戴琳父亲的流言突然在学校里传开,她动手打了人,差点被记大过。那会儿已经是五月底,高考倒计时变成了个位数。周意每天被这种流言包围着,周身全是戾气。班主任怕打架的事情再犯,让班长通知她去办公室,准备找她谈话。可就在这之前,戴琳先找了过来。那会儿已经下了晚自习,走廊里空荡寂静。戴琳站在周意对面,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笑着对她说:“小九,我知道你一直在背后保护我,可我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只能装作没看见。我真的太累了。我要走了。”周意脱口大喊,“你要去哪儿?!”“去个没人欺负我的地方。这段时间,我每天做梦都能梦到他们想强奸我,这种日子太难熬了。”“报警!我们可以报警!”“报警之后呢?再关两年?那两年后呢?他们只会变本加厉。”“会有办法的。”“我已经撑不住了。”戴琳侧身趴在围栏上,伸手抓了一把无形的空气,“流言是那几人传出来,走之前,我会替你澄清,算是还你保护我的人情,至于其他的,小九,就这样吧。我走了,事情就过去了,你不用再想办法补偿什么。你天生长了一张让人喜欢的脸,就是逃再多节课,画再多纹身,也当不了真正的坏学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