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难听的闲言碎语也好,虎视眈眈的目光也好,对庄清河毫无杀伤力。他听着、感受着,像淋一场无需打伞的零星小雨。庄清河这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让商珉弦有些生气,他突然也变成那些人的一员。只是他和那些人的目的不一样。他想的是,如果庄清河能彻底跌下去,自己就可以伸手接住他,然后像豢养一只小鸟一样养着他。他会给庄清河打造一个金笼子,关着他,让他只能从自己手掌心里啄食。这么想着,他就感觉手心发痒,好像真的有一只小鸟,在用鸟喙轻啄他的手心。到了饭店包厢,庄清河脱了羊绒大衣,商珉弦又看到了他风骚的腰线,然后不动声色移开视线。这种饭局少不了酒,但是没人敢劝商珉弦的酒。庄清河也没喝多少,人们对他也有些隔着,是那种摸不清根底、探不出虚实的忌惮。因此他们俩倒是饭局结束后唯二清醒着的人。负责人和其助理安排完一众醉鬼之后,人就散了。庄清河没上楼,他看了商珉弦一眼,然后从大堂的后门走了出去。商珉弦只迟疑了一下,就跟了过去,出去后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了。地上铺着皓影,空中流转着亮银,寒风吹得雪光更加亮。这是今年的初雪。庄清河点了支烟,眯眼看雪,说:“真好看。”商珉弦见他眼睛闪烁,似乎在为美景颤然。庄清河吐了口烟,又说:“圳海不下雪。”上次看到雪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了。商珉弦觉得奇怪:“你这些年,过年没回来过?”庄清河嗯了一声,说:“回来过两三次,都是夏天,待不久。”“在圳海怎么过年?”“逛花市,看舞狮,打麻将,吃东西。过完除夕就跟阿昆去海边,有时候去国外。”庄清河弹了弹烟灰,说:“跟鸟似的,哪暖和就飞哪。”他语气很平淡,话里听不出落寞,也听不出怀念,仿佛在说无关紧要的事。他讲得破碎又笼统,浅薄又深刻,还有点虚虚实实,又远又近的感觉。商珉弦形容不出来,就像他想象不出庄清河在圳海时的样子。他经常在庄清河身上看到割裂和矛盾,除了安安和庄清河之间的割裂,还有别人嘴里的庄清河和他看到的庄清河。以及……穿衣服的庄清河,和不穿衣服的庄清河。商珉弦原本以为安安在床上的温顺也是庄清河装出来的,可是在医院被自己剥了衣服那次,他慌张得活像一只把壳弄丢了的小蜗牛。整个人恨不得缩成一个丸子滚到看不见的角落,软得不得了,也乖得不得了。路灯下雪花纷飞,偶尔闪过一点细碎的冰晶,仿佛月亮碎成了千万瓣。商珉弦心里想着旖旎的事,这时,庄清河的声音也跟着雪花一起飘了过来。“商珉弦,上床吧。”第39章 雪崩了赵言卿把车停在路边,坐在车里盯着路口对面的音乐厅大门。过了半个多小时,开始有一波人群从音乐厅往外涌。没用多久,赵言卿就从人群中找到了孟书灯,他是和一个女人一起出来的。孟书灯穿着一件深灰色大衣,围了一条黑色围巾,整个人看起来很清隽,身边的女人就是他嘴里的南南,他的女朋友姜图南。姜图南长相明睿大气,整个人很有神采,看着就是个很聪慧的人。连赵言卿都觉得,她跟孟书灯很般配,她应该是一个三观端正的好姑娘。两人出来后和人群散开,在深夜的大街上散步一般慢慢地走着。路灯的光给他们身上镀了层暖黄的光圈,营造出一种缱绻的氛围。赵言卿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两人从自己停车的马路对面经过。然后他发现,孟书灯手里还帮姜图南拎着她的女士挎包。好绅士的男友。两人走出没几步,姜图南突然抬脸跟孟书灯说了句话。孟书灯闻言抓起她的手握着,然后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低头很温柔地问了她一句什么。赵言卿通过孟书灯的嘴型,看出来他问的是:还冷吗?姜图南笑着仰头看他,摇了摇头。赵言卿坐在车里,明明开着暖气,还是觉得寒气入骨。深夜,路灯下的男女。命运从不会放过谁,当年在洛城的一幕重现了,只不过主角换了位置。两人又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才慢慢又朝着原定方向走着。等他们两个稍稍走远一点,赵言卿失魂落魄地从车上下来,看着远处的两人。听音乐会,在深夜的大街上漫步、聊天。这种对于赵言卿来说老土又无聊的约会,此时却让他嫉妒得发疯。赵言卿看着那个自己再也无法拥抱的人,心里突然就雪崩了。孟书灯觉得自己可能是最近工作确实太忙太累了,居然出现幻觉了,余光好像看到赵言卿站在斜对面的街角。他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认定了那是幻觉,和赵言卿远远对望。那是他的初恋,让他疼了好多好多年。“书灯。”姜图南叫他。孟书灯回神看她,问:“怎么了?”姜图南眼睛很亮,脸颊有些微红,说:“我说,路灯下很适合接吻。”姜图南纯真不失聪慧,孟书灯温柔又宽厚,正好可以包容她身上那种聪明女孩儿特有的小狡黠。孟书灯看着她的脸,这是他的女朋友,在这种时候想别人,实在是对她的一种不尊重。于是孟书灯把脑海中关于赵言卿的记忆全部驱逐了出去,专注于眼前的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