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你的股权肯定会被冻结,这么着的话,费时费力太麻烦。”他看向金世豪:“不如我们都痛快点,让董事会回收你手里的股份,那两千万就当预付。怎么样?”金世豪还在纠结,庄清河抓住他的七寸:“金世豪,你现在挺缺钱的吧?如果我走诉讼程序,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经济情况。”他笑了笑,提醒他一个显而易见的现实:“你再想问别人借钱可就难了。”庄清河见过的赌徒太多了,他非常善于解读赌徒的眼神,看一眼就知道这个人堕到了什么程度。金世豪已经废了。对于他这种完全陷进去的赌徒来说,不能上牌桌是件很痛苦的事。赌瘾这种的东西,一旦染上就不可能戒得掉。庄清河在圳海见过那么多深陷泥潭自毁人生的人,每个人都说过要戒赌,但没人戒得掉。只有一个成功的。那个人欠了庄清河一笔钱,庄清河找到他家里的时候,是一个白发垂垂的老人接待的。老人什么都没说,朝庄清河指了指卧室,几乎家徒四壁的房子里,卧室却装了一扇非常违和的大铁门,门上开了一个只有一本书大的洞。老母亲把自己的儿子关了起来,就当坐牢,刑期是一辈子。这是庄清河见过的唯一的成功案例。果然,庄清河的话成功让金世豪纠结了。他现在名声还没全坏,在外面还能借得到钱。他坚信只要上了牌桌,就有翻身的可能。金世豪在思考。庄清河也不催,他身上有一种一心多用的分神,又像是觉得眼前的事太无聊,太没有挑战性的不耐烦。果然,金世豪考虑好的时候,庄清河手里的烟还没燃完一半。两人的对话就此告终,金世豪转身准备出来,商珉弦也正要避开。就在这时,庄清河抬手指了指楼道,居高临下地对金世豪说:“走楼梯。”金世豪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跟他争执,忍气吞声地沿着楼梯下楼了。他离开后,庄清河靠着墙又抽了一口烟,仰头吐出来,露出好看的脖子和喉结,突然开口:“看够了?”商珉弦愣了一下,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庄清河转过脸看向他。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商珉弦不说话,庄清河也沉默。庄清河隐身在黑暗中,始终一言不发。他一边抽烟,另一只手玩着打火机。商珉弦看着他,这么近的距离,他觉得庄清河身上那种疲惫感似乎更重了。噗呲一声,打火机燃出一个火花,照亮庄清河的脸,成了暗处唯一的光源。商珉弦的情绪本是冷热难融的分明,却因为这一眼,又乱了。所有的思绪在此刻以不讲理的顺序排列,变成一种无人能懂的隐语。一时间,天地都安静,商珉弦的耳边响起一个含着悲悯的声音,像通知他一则讣告般,说:商珉弦你完蛋了。八个月不行。就是再来八十个月还是不行。他戒不掉庄清河了。这时,庄清河抽完烟出来了,他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桃子香,眉眼间有一丝被掩饰后仍然抖落出的疲惫。他还是没说话,而是借着屋内的灯光细细看了商珉弦一会儿,才开口:“怎么每次见你,你都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他语气随和,还带着一点亲昵,好像他们没有闹翻,好像他们昨天还在一起。说完,庄清河摸了摸口袋,掏出几粒开心果放在他手心:“吃了开心果,开心一点好吗?”商珉弦低头,看着自己手心,白白的果壳下露出一点浓绿的果仁,像一个咧着笑的嘴里面的小舌头。笑什么?和庄清河一样的没心没肺。商珉弦握住手,把那几颗开心果握在手心里,握住庄清河的一点余温。他本来想提醒庄清河做事别太激进,免得惹祸上身。但是看到刚才那一幕,他发现庄清河自己能处理。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商珉弦无话可说,于是转身离开了。他走出几步,还能感受到身后庄清河一直望着自己的视线,粘在他的背上,发烫。他眼前如闪回一般,回忆起两人的点点滴滴,耳边也不断回放庄清河说过的话。庄清河曾说。庄清河是不可再生资源……上穷碧落下黄泉,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庄清河了……庄清河是不可再生资源,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商珉弦突然停下脚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庄清河果然还站在原地看着他。寂静无人的走廊,商珉弦能听到自己焦灼的心跳。他戒不掉庄清河了,他一定要把这个人留在身边。但是在这之前,庄清河需要改掉一些坏毛病。商珉弦开口:“庄清河,你要不要跟我赌一把?”庄清河很诧异:“你要跟我赌?”接着他又很快收起惊讶的神情,微笑问道:“你想赌什么呢?”商珉弦看了看远处大厅,指向一个台:“那个。”庄清河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去,他脸上带着那种纵容的神态,笑了声:“行啊,你想玩儿,我陪你。”商珉弦沉默了片刻:“你不问赌注是什么吗?”庄清河笑着看他,很听话地问:“哦,那赌注是什么?”“赢的人可以向输的人提任何要求,输的人不能拒绝。”庄清河看了他片刻:“好,可以。”商珉弦又说:“我现在还有点事,待会儿你过来找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