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山看着庄清河明显不正常的状态,心里有种说不上的闷,他转头看着监控录像,说:“还有面部识别。”庄清河面无表情:“他可以把脸毁掉。”“......”宋明山看向庄清河,看出他不是在说笑。庄清河的情绪绷到了一定状态,他先是捂住脸深吸几口气。然后让宋明山倒回录像,在播放到某一帧喊停,画面停止。他指着屏幕上画面的某处,说:“你看这里,他没有左手大拇指。”宋明山看过去,画面上林听的左手确实是没有大拇指的。庄清河语气平淡:“那是好多年前,林听帮许僭越暗杀一个人的时候,不小心留下了大拇指的指纹,于是他就把自己的大拇指剁了下来。”宋明山闻言一震,转头看着庄清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让他震惊的不仅仅是林听的做法,还有庄清河讲述这种事时轻描淡写的语气。宋明山当年全程参与了圳海行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圳海那个地方有多黑暗。但是他一直是站在阳光下,以凝视的姿态看着那个深渊。而在深渊生活了很多年的庄清河有着和他截然不同的视角,他们看到的深渊是不一样的。屋子里沉默了很久,庄清河越来越焦躁。他不想失态,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反应。极力的克制带来了反弹效果,庄清河一直在发抖。宋明山看了他一会儿,起身亲自倒了杯水给他。他接过去的时候手也在抖,热水泼洒出来,把手都烫红了。宋明山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手,说:“你先冷静。”“我怎么冷静?”庄清河咬着牙,压抑的情绪瞬间崩溃,他双目猩红地看着宋明山,尖声低叫道:“小昆为什么会死我们心里一清二楚!”宋明山嘴唇紧抿,猛吸了一口气。两人情绪都异常激动起来,似乎是要爆发出一场风暴。然而并没有。他们都兀自沉默了下去。最后,庄清河精神恍惚地离开了。他始终接受不了邓昆已经死了的现实,他怎么都没有办法把那具焦黑矮小的尸体和他的小昆划上等号。哪怕监控视频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邓昆确确实实被火海吞噬了。可是他还觉得,小昆就在某个角落看着自己。接下来的几天,庄清河越来越恍惚,还有些神经质。他甚至开始格外留心阴暗的拐角处,仿佛那里还有一道视线在注视着自己。我的朋友躲着我。我的朋友仍然活着。其实当初和邓昆分道扬镳之后,庄清河时不时都能感受到暗处的视线。邓昆一直默默跟着他,这也是为什么邓昆能第一时间发现林听,并且尾随着他去了宋明山那里。但邓昆从来不出来跟他说话。庄清河知道那是为什么。庄清河开始失眠,不停地到处走动,黑夜中他无数次看着某些角落处出神。也许是灌木后面,也许是某个拐角,也许是树下的暗荫。他低声对着那些地方说:“我没怪你了,我从来都没怪过你。”你别躲着了,你出来吧。然而角落里始终寂静无声,只有夜风无休止地吹。有时候庄清河会突然忍不住起身,快步朝角落走去,像要逮住一个影子一样。当然什么都没有。这种状态持续了好几天,庄清河因无法入眠而憔悴起来。商珉弦想尽办法都没能让他振作,除了默默陪伴,他做不了任何事情。这天午后,庄清河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庄清河回应了几句,然后就让商珉弦的司机帮他去一个地方接人。一个小时后,曼茜被司机领了进来。她看起来还是很漂亮,只是眼睛有些红肿。庄清河让她坐下她就坐下来,一言不发。秋日的阳光像寡欲的修行者,冷视着他们。庄清河脑子里空茫茫的,许久没说话,只是看着地面上的光斑。曼茜似乎在观察他,也没开口。过了许久,庄清河才反应过来面前还坐着一个人似的,头也不抬地问:“你找我什么事?”“我怀孕了。”庄清河还是低着头:“.............哦。”曼茜犹疑地看了他两眼,又说:“是邓昆的。”庄清河猛地抬头直视着她,过了一会儿,他说:“如果骗我,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曼茜眼眶通红:“我没骗你。”庄清河的视线落到她的腹部看了一眼,只有很微微的隆起。曼茜神情悲痛,眼里的泪要落不落的。庄清河这才仔仔细细地开始打量她,头发是打理过的,妆容精致,衣服应该也是精心搭配的,脚上踩了一双细跟高跟鞋。曼茜被他的打量弄得有些不自在,解释似的:“是意外怀上的,邓昆还不知道。我也是......这几天才发现,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曼茜越说越心虚。“几个月了?”曼茜顿了顿,回答:“快四个月了。”她的心虚更明显了,显然是自己也知道“四个月”和“这几天才发现”两种说法中间的漏洞有多大。然而庄清河看起来并不在意这点,也没问她是用什么手段怀上了邓昆的孩子。他只是垂眸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曼茜拿不准他的想法,说:“真的是邓昆的孩子,我可以做穿刺DNA亲子鉴定。”庄清河听到“穿刺”两个字的时候,惨白的脸明显抖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不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