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看出了贺肖心里的疑问,纪明川说:“大一的时候转了专业。”贺肖有点惊诧,毕竟‘爱好决定导向’一直是纪明川挂在嘴边的自由派人生格言。“学的怎么样?”贺肖提着行李袋走到纪明川跟前,边说边自然地示意他出门。因为贺肖的模样看起来太随意了,纪明川不知觉地跟着他走出去,嘴里回答着:“还行……”两人像叙旧又像是许久未见了解近况,一直聊到了贺肖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启动。“那你自己点外卖,我有事先走了。”贺肖说完一脚油门车子就奔了出去。“哦好的,那……”那什么?纪明川收回目光,看着院里红艳艳地木棉花。今年的木棉花开的真好看,如果老妈能醒来,她肯定会招呼着大家伙一块摘花、晒干、然后制作各种各样的木棉花吃食,煲汤?饼干?或者花茶?纪明川想着想着眼神一点点黯淡了下去,他抬步走去厨房,走了两步后,后知后觉地总感觉自己漏了点什么,他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他回身又在院子里扫了一遍,终于,在目光扫过那辆破旧的自行车时,脑子猛地炸开!他贺肖哥还没告诉他哥在哪呢!!!纪明川几大步追着奔出门外,“贺肖哥——”然而门外哪还有贺肖的影子。此时已是傍晚十分,日暮西沉,霞光从大厦切洒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被车流不断切割又重合,落在车窗上、反光镜上、路牌上,再经由反射的路径将行人的神态一一捕捉,收入它们的口袋里,再带回去,偷偷地藏到时光河流的深处。贺肖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看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久违地生出了一丝想笑的感觉。不知道那傻小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会不会像以前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绿灯亮起,在时间轴上短暂相汇的车流重新涌动,搭载着不同的人奔向各不相同的人生。第138章 二娃纪明川倒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内心对于贺肖回来了这件事的震惊缓缓消退后,他身上那点旧时的欢脱也跟随着再次隐去了。他只是站在门前望着远处空空的路口出了一会神,而后返回院子里,捡了一朵木棉花静静地看了片刻后,蹲下又捡了几朵,随后回屋拿钥匙开车出门。……康安私立的高级疗养院三楼最靠里一间的门被打开了来,高大挺拔的青年人踏着从窗口洒进来的橘红一步步走向房间正中央的病床。两年多的岁月终究还是败了一个姣好的美人。纪妈妈在这两年里,即使器官机能没有再进一步衰退,但终究是昏迷着躺在床上两年多,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纪妈妈的脸已经消瘦得有些脱形,搭在胸前的手枯瘦如柴,橘红透过窗台洒在她身上,明明是如此温暖的光,却驱不散她身上的凋零萎落。“孙姨。”贺肖在病床前的,很轻地唤了一声。这一声过去后病房重新陷入了沉寂,高大的人垂着头,似愧疚也似无奈,视线失焦的落在病床前已经有些枯萎的百合花上。贺肖站起身,将花换了下来,把自己带来的花插了上去。他没学过插花,即使花很美,但露出来了些野性,失了那份高雅。贺肖拨弄着花瓶里的花,夕阳打在他身上,同样温暖的光也没能驱散他身上的悲拗,动作间,袖口露出来的手腕上伤痕清晰可见。他再次低声唤了一句:“孙姨。”,像迷路孩子,伤心地唤着,但倔强的没有哭;也像被困的小兽,低声呼唤着求助。回来很多天了,但贺肖一直没来这里,确切地说是没有进这间病房,他来过两次,但都只在门口驻足。说不清他是因为不敢还是因为什么,总之没有推开这扇门。这次的到来,是临时起的意,看见了花店,所以他来了,花很新鲜,所以他推开了门。只是推开门的时候,心情开始向深渊沉坠,像有无数只手在拖着他,铺天盖地地消沉朝他席卷了过来。这是他第一次生出抵抗地心思,但也许是第一次太生疏,他所有的抵抗都汇聚在了那句“孙姨”里。贺肖在病房里坐了许久,直到霞暮尽褪,黑暗代替昏黄。“孙姨,对不起……但我放不下哥。”两年多的第一次见面,以这句轻而沉的话结尾。贺肖起身离开病房,病房门关上,沉寂再次铺陈。无人知晓,在这份沉寂里,那枯瘦的手指轻轻搅动过这个傍晚的昏暗。……纪明川在路上格外注意了周身的情况,这两年没有什么特别情况,纪言郗都不给纪明川回到B市,一直在F市那边由北冥看着。纪明川在F市这两年多少也知道纪言郗不给他回来的原因是什么,他除了担心之外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好好听纪言郗的呆在F市,不给他添乱就是纪明川唯一能做的事情。这次没有纪言郗的允许,纪明川其实也有点慌。他知道自己对于纪言郗而言是个什么地位的存在,所以在进入康安停车场之前他仔细地排查了自己身后有没有跟着什么人。他看了好一通确认没有尾巴跟着才把车停进停车场。挺好车后,他在车上坐着等了大概有五分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才打开车门下了车。疗养院的停车场是住院部东楼下的停车场, 康安到底是私立,停车场的车不说辆辆豪车,但至少百分之八十都是豪车,或低调奢华、或高调张扬,尽显其主人的身家地位的不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