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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下正流行苦情歌,原唱无论男女都一嗓子缠绵哀怨。盛和平的粗砺声线不适合唱这个,絮絮叨叨的歌词从他嘴里出来,就像醉汉在说车轱辘话。包房里还有其他的乐队,他们或在喝酒,或在和姑娘们玩和酒有关的游戏。冷炽不会玩,也没有兴趣。他羡慕地看着卫卫和巴音,他俩人手一个游戏机,正在联机打游戏。自己也应该搞一个,这种时候游戏机能救命。他努力不看耿京川,但在举杯的瞬间,目光总会下意识地飘向那边—姑娘正捧着他的手“算命”。这不过是和人亲近的小伎俩,姑娘用得很可爱,令人不忍拆穿。“事业线的前半段很波折,后半段就顺利许多。感情线……好乱啊,你不是正经人,是个流氓……”她笑着用手指戳耿京川的肋骨,“诶?等等,乱线下面有一条很深的纹,得仔细看才能……”耿京川漫不经心地喝酒,似乎不感兴趣,冷炽却支着耳朵听得入神。“和事业线一样,都是从这里开始。你会遇到一个人,然后牵着她的手,你们的下半辈子都在一起……”她突然闭上嘴,眼里闪烁着没说完的话。耿京川当然没接。事业和情感都很顺遂,耿京川的命相当不错。冷炽偷偷看一眼自己的手——当然什么也看不出来——谁愿意牵这么一只粗糙的手呢?终有一天,另一只手会牵走耿京川,它的主人会替自己分享耿京川的一切,他们才是彼此的唯一……敢再矫情点吗?冷炽成功地把自己恶心到了。他仰头吹掉半瓶啤酒,借口上厕所躲出去吹风。走廊里驴嘶马叫,门缝里漏出来的歌声混成一团呕吐物似的混沌,如同下了台的乐手,浸透世间庸俗。冷炽游荡半天,在厕所里找到一方清净。他洗了把脸,在水池边抽烟。也许是灯光缘故,镜子里他脸色苍白,好像刚刚吐过。过了一会儿,耿京川也尿遁出来,躲到这里。他摸了摸兜,空手出来,朝冷炽一笑。后者会意地掏了支烟,递到他唇上。耿京川一动不动地等他点烟,看他把东西揣回口袋,才吸气把火星引燃。整套流程不需要语言,他们已然默契。“那果儿不错。”冷炽吐了口烟。“还行。”“收了?”“算了,这姑娘单纯。”“这叫单纯?小花招一套一套的。你最近从良了?”耿京川从他的话里听出一根刺:“你怎么了?有事?”“我能有什么事?”冷炽低头抽烟,“就是觉得,挺他妈没劲的。”“这话你说过好几遍了。”耿京川搂着他的肩拍了拍,踱进里间,片刻后水声潺潺,听得冷炽也有了尿意。他进去时耿京川刚刚完事,还没来得及收家伙。他一眼就看到那根自己摆弄过的玩意,上边和下边同时跳了跳,脸红了。耿京川有些尴尬地笑笑,穿好裤子走了出去。冷炽悲哀地硬了。他保持这种状态把水放完,艰难地塞回去,心中不停地咒骂自己:整天惦记这个,就不能有点追求吗?可什么是应该追求的?目前的生活已经足够理想,还有什么更值得追求?马斯洛说饱暖淫欲满足之后,人才会更高的追求,冷炽回想这些年,每个人都是先爬到金字塔顶,然后才有饱暖淫欲。盛和平是这样,那些沉溺酒色的乐手亦然,从生活超脱而出,最终又回归生活,甚至低于生活。如果人生是这样的抛物线,冷炽宁愿效仿柯本,把自己一枪崩死在巅峰。他一路拼来,不是为了活得像个沉迷享乐的动物。冷炽收拾好自己出来洗手,只见耿京川张着五指,正在看水滴滑落。他的手永远那么干净,指甲剪得很短,十根手指像竹子一样,节节分明。他心中微动,想到些遥远的事。许多年前盛和平也有一支乐队,后来就只剩下他自己。关于那支乐队的信息很少,少到仅在盛和平的简历上提过一句。网上几乎找不到它的作品,仿佛是被刻意抹除了。如果耿京川想变成盛和平,也许早就做到了。冷炽感到惭愧,不该那样揣测耿京川。他低下头:“哥,让我一直跟着你吧。”“你心里肯定有事,回家再审问你。”耿京川笑着往他脸上弹水,走出卫生间,回到那片浑浊的混沌,留下冷炽一个人百感交集。那天晚上,冷炽并没有被“审问”,因为耿京川喝醉了。他不得不借醉逃避一些东西,比如那个眼里有话的姑娘,还有盛和平意味深长的邀请——下一个节目在他的别墅里。去过的人把那里描述成天堂,至于他们享受过什么,却总是讳莫如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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