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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策了,他想。数日之前,崔净空便周密地查阅过医书,反复确认这两种药的功效:碧灵花含有催情成分,鼠尾草则会导致服用者神经麻痹,轻微中毒,不得动弹。二者结合就会使催情与体弱无力两相结合,把原本聊胜于无的药效放大数倍。他将计就计,却没有预料到一半的药效仍然如此强劲,可见钟昌勋这伙人为了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恨意有多大。思绪被一只微凉的手打断,按抚在汗湿的额上,他几乎下意识要轻吟出声,女人细腻的掌心不过停留片刻便抹开。冯玉贞收回手,手持点亮的烛台,见他面色红润,和崔泽那时候气若悬丝的状态相差甚远,心里便稍稍镇定:“空哥儿是不是着凉发热了?还撑得住吗?”床上的青年却不说话,只是睁着失神的眼睛,一言不发盯着自己,准确的来说是她刚刚放上去探他温度的手。唯恐人烧糊涂了,思及当时从山上装了几把草药下来,不过都是崔泽在世时料理的,能医治缓解一些头疼脑热的症状,她只模模糊糊记个大概。太阳已经落山,来不及赶去镇上喊郎中,冯玉贞正要转身去找药,手腕却突地一紧。“别走……”崔净空握着她细瘦的腕子,语气轻得好像在恳求。冯玉贞以为这是人病得厉害,竟耍起小孩脾气,虽然放小叔子身上显得格外罕见,她讶异之余,耐心道:“我去去就回,你要是怕黑,我就把蜡留在这儿。”对方却顿了顿,直截了当告诉她:“我并非是发热,最多熬到明早便没事了,嫂嫂不必担心。”“那这到底是怎么了?”见人还算清醒,也没有想要往下细说的意思。她肚里纳罕,也不敢强问出来,去外面水缸里舀上一杯水,放在嘴边令青年抿了两口。“嫂嫂,能把蜡吹了吗?太亮了。”他今夜的举止言语很类似率真的孩童,叫冯玉贞联想起生病闹着吃糖的年幼四妹,对躺在床上的小叔子也移情升起一丝关照小辈的怜爱来。因此言听计从,吹灭蜡烛,黯然的屋里映入清浅的月光。冯玉贞自知帮不上忙,搬来板凳守在床边,想等崔净空睡熟呼吸平稳后,自己再去堂屋,趴桌上将就一晚。屋里寂静,仅存两个人的呼吸声,月光把冯玉贞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她几乎以为小叔子已经睡着,本打算轻手轻脚出去,床上的人却动了动,冷不丁地出声:“……今天那是钱婶子来了?”他不提起这茬还好,冯玉贞再度神情尴尬起来,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这事。那日从镇上回来,钱永顺非要将桌子搬下来,说是给崔净空的赔礼。冯玉贞虽知道两人的过节,却万不敢揣摩小叔子的心思,没敢拿主意,只好看着人抬进屋里。而钱翠凤今天之所以来,则全是巧合了。两人在溪边浣衣时恰好抬头碰见,对方见着她,面上平白露出喜意,冯玉贞于是不明所以地被她揽着手臂走回家。钱婶子先是旁敲侧击小叔子的婚配,冯玉贞清楚崔净空日后是要尚公主的,贵不可言,可她哪里能说,只以不知晓搪塞过去。可对方仍不罢休,话锋一转,竟然拐到她身上。那是一个镇上的男人——钱永顺的木匠师哥,踏实肯干,问她意愿如何。原来就是当时她没忍住多瞅了两眼,脸上带疤的男人!这直接骇到她了,算一算上次有人找她说媒还是崔泽提亲,两辈子算上都十年左右了。冯玉贞匆匆摆手,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几乎把拒绝两个字写满脸。这才恍然大悟钱家母子这些天怪异的行径意在何为,只是话还没出口,就被崔净空堵在门口了。可她自然不能一五一十给他倒出来,难为情不说,也不合礼法规矩,历来寡嫂改嫁一事,不避着小叔子就算了,哪儿会细说给对方听?于是吞吞吐吐,一语带过:“钱婶子几天前就来过一趟,说是她家老三和你小时候闹过,她想最好把这桩陈年旧事翻过篇,给你又是抬桌子又是送榨菜,不过这几天你不在,这些好处倒是全跑我身上了。”待解释了前因后果,又怕崔净空揪着这事不放,对方却没作反应,他转过身,从平躺到侧身朝向她:“嫂嫂一人在家,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兴许是黑夜掩盖下看不清具体神情,也兴许是对方这一晚接连难得展露的脆弱情态,她胆子也稍微大了一点,只当崔净空难受的睡不着,想听她唠会些家常。“我前两天腿不得劲,闲着缝了几个荷包,去镇上买了些柴米油盐,还把荷包卖出去了;这两天想在后院圈一块地方,放点小鸡养大,这样隔段时间每日就有鸡蛋吃了,还能拿去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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