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吗?”德塔反问,“就连军雌,都经常带着伤来上班。更多雌虫会被活活虐待至死……雄虫嘛。您放心,我对我的命运有准备。”“不是,”米阿的逆反心立刻就起来了,“我是说我不是!”德塔竖起食指,在唇边晃了晃,指尖压在上唇。“您不是?”他故作惊讶,“……这是您喜欢的玩法吗?”完全被说中的米阿气急败坏,猛地起身,按住对方的肩膀。强悍的精神力忽然爆出,狠狠冲向面前的雌虫。德塔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很满。脑袋像被塞进过多的液体,颅骨撑得发疼。意识与身体的联系被硬生生切断,他不得不向内,看到自己的意识海。那片海域已干涸许久,干枯的海床片片龟裂,只要扫上一眼,就知道再这么下去,泥土深处的海水也会蒸发,连同他的理智一起。然而水来了。精神力如一场倾盆大雨从天而落,紧接着,意识深处的印记忽然形成防护,阻隔外来的雨水。昔日雄主的印记在试图维持自己对雌虫的掌控,但D级雄虫可怜的精神力在S级面前不堪一击,屏障被轻易击碎,水落入海中,打湿那片大地。德塔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几乎失去了所有感受能力,只知道水在下落,冲刷他的脑子。德塔,有个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叫他。清醒些。过往的战斗中,即使濒死,他也能在失血导致的朦胧中抓住最后一线清明,实现绝地反击。但现在他要和什么战斗?精神力不容拒绝地进入他的意识,安抚的方式简单粗暴又有效,他的身体在为雄虫的意志和信息素后仰,颤抖的瞳孔因意识不清散开,眼睛逐渐蒙上水雾。“呃,”他喉咙里漏出含混的挣扎,“停……”太多了。干涸太久的海域没办法留住这些水,它们流向四方,除了反复冲刷大地什么都不做。表层土壤变得湿润,反而阻止水向更深的地方渗透。表面看去,这里恢复成一片海;但实际,那些裂痕和干枯依旧藏在海底。德塔模糊地意识到,自己正被米阿按在椅子上,脑袋贴着椅背。躯体沉重又毫无反应,他试图抬手,但大脑找不到自己的手腕。“停……”他喃喃,“这样不行……”雄虫的信息素跟随精神力释放,包裹着他。他的膝盖开始颤抖,本能在要他顺从面前的雄虫,获取精神力乃至基因。他是只雌虫,他生来就该这么做——德塔猛地抬起手,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腕。血腥气在嘴里炸开,他吞下鲜血,像吞下自己的灵魂。血色的目光聚焦在米阿脸上。“雄虫啊……”他吐出细弱的低语,“再这样……我的脑袋,会炸开。血会溅你一脸……呵呵,还蛮有趣,是吧……?呃……你要,被我的血,装饰吗……?”米阿冷静思考。在涉及自身的大事上,他总是很拎得清:他虐待德塔也只会被雄虫特权保护,但如果他杀了德塔,那他百分百变回二皇子的笼中蛐蛐。他收回手,同时撤回精神力。德塔依旧靠在椅背,脑袋后仰,目光滑向上方。他呆呆看着车顶,身体无意识打颤。刚抬起的手坠回椅面,伤口快速愈合,但血仍然弄脏了椅子。“……抱歉。”“什么?”“椅子……”德塔缓缓抬头望向米阿,“弄脏了。”“这是你的车。”“已经是您的财产了。”米阿愣了愣,才想起作为已婚雄虫,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获取雌虫的全部财产。法律上,之前二皇子的财产也是他的,但他从没指望过染指皇室的东西,所以完全忘了这一条。“弄脏了我的财产,想怎么解决?”德塔还有些恍惚。他困难地想了一会,才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米阿面前。米阿被他吓了一跳:还是那句话,二皇子是皇室,再怎么彬彬有礼,也不会真的按所谓雌虫守则行动。忽然见到一个全网吹捧的将军跪在自己面前,即使自己之前下过类似的命令,米阿也吓得大脑空白。“……请您,”德塔的话语断断续续,“责罚……”第一次真的见识到雌虫逻辑的米阿呆立在那。德塔也是呆的。他的脑子被对方的精神力冲得一团混乱,只觉得自己站在一片虚无里,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奋起反抗把这个雄虫杀了,一条是老老实实按照学过的内容行动。他还不想和米阿一命换一命。所以他必须跪下,就像所有雌虫一样,跪倒在雄虫面前,试图靠顺服祈求一丝怜悯。……所谓的雌虫守则。无论是雌虫还是雄虫都被它裹挟。有雌虫接受,有雌虫麻木,也有雌虫愤怒,有些甚至为此叛逃,成为宇宙中游荡的星盗。但德塔的唯一感受是冰冷的兴奋。找到对手的兴奋。雌虫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敌人不过是一团待宰的肉块,但对抗雄虫、对抗精神力、对抗自己的本能,绝没有那么简单。他充满期待。不过,暂时,作为这一次交锋中的失利者,他愿意付出败者的代价,让胜者收获报偿。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垂落的发梢,深吸气,稳住自己的声线,又说了一遍:“请您责罚。”三标记米阿定了定神。就这么一会,德塔的呼吸又开始乱了。他赶紧整理对方精神海里的精神力,越整理,心里越沉。标记是只能覆盖、不能撤除的。他破坏了对方的原标记,就得赶紧补上一个,不然就等着看海床崩毁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