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梵音的确不能成事,但由于这些年的残暴统治,貌合神离的臣下不在少数,本就有聚集的趋势,只是碍于君上修为高深,手段毒辣,才一直没敢掀出什么风浪。这位幸存的遗脉,是压倒伽罗殿的最后一根稻草。不过——“不是说再等几日么,为何挑在今日?”云舒尘眉梢微蹙,她不得不留于此处,盯着看着。此次估计要完全错过问仙大会。然而卿舟雪留在流云仙宗,她并不能把心全部塞回肚子里。可此战急迫,唐无月的修为与她差距不大,她实在没有精力再分出一只小雀来护着她了。“最近她忽然屡次试探我,然后……似乎郁离也知晓了一些风声,与她说了什么。昨日唐无月召我回伽罗殿。”梵音抬起眼睛,低声道:“此一趟便是鸿门宴。姨母,我若不背水一战,此次怕是走不脱了。”云舒尘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忽而笑了笑:“你之前不是不怕死的么。”那双眼睛在多年前还是纯粹的,只暗含着复仇的一腔殷血。现如今,这丫头步步逼近唐无月,步步靠近君上之位,这些年的握权,这些年的锦衣玉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破土而出,眉梢眼角都浸染着一种压抑又想爆发的意味。那是一些被良好掩饰过的野心。她不想死。她想坐上那个位置。甚至有一日,她也可能视云舒尘为眼中钉。这点倒是不怎么好。云舒尘眉梢更蹙,她宁愿选软弱听话一些的。不过她现在不得不帮她,毕竟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梵音闻言,连忙低眉:“姨母,我别无二心。只是怕有负你说过的话。”云舒尘点点头,“郁离的人呢?”梵音道:“所剩不多了,此刻估计都在殿中。”“她的修为很高,待会进去,你莫要轻举妄动。”“是。”待到外头死的死,伤的伤,声音消融在所有烟灰之中,彻底安静下来,伽罗殿的门却自发敞开。云舒尘只带着梵音一人,缓步从容走了进去。这倒是第一次仰着头进去。上一次是低着头进来的,上上一次甚至是跪着进来的。云舒尘没有看坐在王座上的女人,她第一眼,反而是望向王座背后华美而妖异的娲神人首蛇身浮雕。“你还是回来了。”唐无月冷冷一笑,她支着下巴靠在一旁,另一只手抚在膝盖上,不屑道:“你以为死几个外头的杂碎,又烧一把伽罗殿,便能掀起什么风浪?”她又将目光瞥向梵音:“看来是养不熟的狗。”“自家姊妹,何必将话放得如此难听。”云舒尘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你若怨我也罢,我兴许真不知那是你唯一的宝贝女儿。”这话直往人心窝子上戳了一刀,下一瞬,云舒尘便感觉一道掌风朝面门袭来,她的手指微动,瞬息之间,往后挪了几丈远。衣摆定住之时,她手中忽然多了个折扇,扇面一开,堪堪挡住唐无月。云舒尘勾着唇角:“表妹这君位坐得久了,是不是还忘了些规矩。嗯?”魔域之中,向来以实力讲话,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倘若有人敢单挑胜过此一任君主,且取而代之,众目睽睽之下,会恭顺地承认新主。这也就是为何,历代少君都是从修行最有资质的孩子中选——不然根本守不住君位。唐迦若还在世时,是魔域之中修为最高者,她死后,唐迦叶便成了顶梁柱,顺理成章地接管伽罗殿。包括唐无月,云舒尘虽然不喜她,但也不得不承认,若论实力,她是此境的佼佼者,镇守此处不受外人侵扰,当之无愧。嗯,至少在自己回来之前如此。唐无月闻言,微微眯了眼:“修道之人,没有这种资格。”云舒尘也冷笑了一声,她将目光挪向一旁随时准备护主的郁离,挑眉道:“不配么?”郁离错愕了一瞬。初代女君的后人,在郁离心中,只要她实力足够,自然是有资格一战的。而当云舒尘这种要求抛出来以后,唐无月不能拒绝,君主之位就处于一个变易的时期,谁输谁赢还不知晓。郁离与剩余的残部顿住脚步,静观其变,自动为她们二人让出一个圈。云舒尘收回目光,她知道她不会再出手了,她转眸再次看向唐无月身后的神像浮雕。唐无月似乎也瞬间冷静下来,戒备地估量着她。心在这一刻再度沉静下来。如同多年前的复仇一样,上次为了师娘,这次为了自己,可是她仍然没有什么大仇得报的畅快之感。……是了。早日结束这一切纷争,还有个傻姑娘在眼巴巴等她回去看比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