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萧盯着他的头顶,目光如炬。“因为……因为草民身边有个孩子,他父亲是当年顾星舒将军的心腹,所以才会替他查一下,他父亲是否还在人世。”顾星舒知道这个理由烂透了,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天色已晚,草民先行告退,望皇上恕罪。”话罢顾星舒转身就往外走,他若是再不走可能就要露馅了。楚萧盯着他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发出痛苦的声音:“可你在昏迷的时候,叫了朕的名字。”顾星舒猛地停下,握紧了拳头。“朕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是与不是?”顾星舒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他狠狠扔下一句话:“不是!”逃也似得离开了。楚萧凝视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直至其消失在视线之外,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缓缓蹲落地面。他的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痛到难以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撕裂伤口,带来剧烈的痛楚。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离奇,种种磨难,让他在心中熄灭已久的希望之光,再次熊熊燃起。这些年他痛苦不堪,晚上睡着都会被噩梦吓醒,顾星舒满身是血,碎身糜躯的样子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直到见过顾衡后,他三番五次的试探让他越来越有希望。今天带顾衡来这里也只是赌一把,没曾想顾衡会因为痛苦晕过去,昏迷时他一直握着自己的手,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是他,是顾星舒,是他的小舒!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顾星舒,可又无法解释躺在棺材里沉睡的另一个人,他们长得几乎无差,熟悉又陌生,总给人一种错觉。恍惚间,楚萧有一个想法,会不会是当年的顾星舒是假的?假的……假不了,他对顾星舒太熟悉了。……这天顾星舒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顶着烈日回家的,有人好像急匆匆跑来让他上马车,他看不清那人是谁,于是拒绝了他。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顾星舒几乎筋疲力尽,双腿再也无法支撑着疲惫的身体,一头载过去倒在地上,意识混浊。顺滕抱着一个西瓜刚从门口跑进来,见到地上躺着的人立马扔了西瓜,前去将顾星舒抱进了房间。“公子?公子!”这一觉顾星舒睡得格外长久。或许心中怨恨解开,或许知道自己没有爱错人,又或许……他后悔了。他许久没这么放松过,梦里出现了杏花,辽阔的草地上奔跑着两匹马儿,他转身一眼就能看到十三岁的两个少儿郎正在策马奔腾。黑衣少年束起马尾,嘴角衔着一茎稻草,不时回首,吹出悠扬的口哨声,仿佛在嘲弄那青衫同伴连马背都难以驾驭。然,青衣少年并不生气,他只是努力挥着马鞭,奋力去追跑在前面的人,夕阳撒在俩人身上,像一束金光照着少年郎。那时,他们还是少年,踏过广袤的草原,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他们迎着轻柔的微风,畅想未来的种种可能,正如夕阳下的梦,等待着夜幕的降临,枫叶在露水中凝聚着深情,随着落叶与霜花的舞动,时光悄然流逝。……“父亲,三弟今日跟着皇上去了一趟皇陵。”顾守恒一下子坐起来:“皇陵?”“是。”顾平这个人有什么情绪都会表现在面上,他不满道,“皇上这是想让三弟去看被他埋在皇陵的顾将军吗?”“平哥!”崔桦赶紧过来捂住了他的嘴,低声道,“不可随性而为,祸从口出,顾家本就已是被迫卷入纷争,小心隔墙有耳。”顾平也知道自己有些冲动,闻言立马噤声了。顾守恒拿不准楚萧要做什么,顾星舒跟着出去一趟回来便晕了过去,期间发生了什么他们谁也不清楚。但有一点是可以知道,楚萧并没有想要杀顾衡的心思,那么不是要杀他,就是另外一种意思了。“父亲,要不将三弟送去江南待两年吧?”崔桦是的聪明人,他早就察觉到了楚萧对顾星舒的心思并不单纯是想交个朋友这么简单,可长得相似并非他们能够左右,顾衡不该成为顾星舒将军的替代品。顾将军已逝多年,许多事情恩怨顾衡不该加入。顾守恒权衡利弊,再三考虑以后点了点头:“不错,如今送他远离帝都才是最好的办法。”顾守恒既然做了决定,那么顾星舒就可以送走。谁是谁的替身,顾家人只要深想就知道,若是平常也就罢了,偏偏是顾将军。顾守恒几乎想着让顾衡再也不要回京才是好的。于是在顾星舒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便躺在马车里,外面吵吵闹闹很烦人,但听得出来是自己院子里的那三条小米虫。顾星舒放松警惕,起身掀开窗帘一看,马车外阳光正好。确实是顺滕春竹在赶,摸瓜骑着一头小毛驴走在侧边,文祖福骑着另一头小毛驴与他并肩而行,让他吃惊的是马车后面跟着的那一群……没错,那一群羊和他的那十只鸭。顾星舒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糟糕,他拉下窗帘,试图让自己再度陷入昏迷,然而徒劳无功,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沉痛的低吼。“顺滕!”马车被迫突然停下,马儿发出“嘶嘶”两声不满,下一秒车门被打开,门口出现了四颗脑袋。“……”顾星舒更想晕过去了。“公子!你终于醒了?”“顾三郎,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呜呜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