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江舟一洗完澡出来打开群里的聊天框。外放白一鸣溢着兴奋的语音“你爹我马上出仓了!你们等着给我跪安吧!”廖棣让他死滚。白一鸣永远有把自己从悲伤中摘出来的能力。骨髓、胸腺、脾、淋巴结、扁桃体,免疫超人,变身!那边的叶姝棒球帽还没拿下来,首先回屋开灯,翻出相机,照着嘴唇特写,不满意,把灯关了,只开一个台灯,继续摄影。挑出一张略微满意的,小小的破口都要结痂,但在闪光灯的渲染下严重得像个被捣烂的樱桃。他终于摘下帽子,把它迭放在另一个帽子上。叶姝把照片导在收藏夹,点开4-25-20:17的重命名,思绪飘在窗外,歪头失神半晌。小雨撞在飘窗上,没有半点威慑力。力道暗藏在砸声里。不够。等到他的脖子发僵,才回神,手心摁在上面揉捏,好像在和下午的内手肘重合。叶姝单手敲在键盘上——Me Mister.十七年蝉每个人的睡姿只不过是闭着眼睛的自己,身上的被子是敌是友,得闭着眼分辨。江舟一的睡姿,和他本人一样,什么都很难让他掀起波澜。不对,叶姝是他唯一的波澜。很小的时候,十点对于小江舟一来说,已经是夜里的时间了。父母总会上楼,最先蹑进姐姐的房间,催促她快点睡觉,不然就长不高了。她都是初中生了,初中生就是应该熬夜的!姐姐总是配合他们假装吓到,尖叫,笑着钻进被窝。江舟一听到动静,就会小身板板直躺在被子里,闭着眼睛装睡,却控制不住乱颤的眼皮。好在姐姐总有许多许多的话讲,等他们蹑进江舟一的旁边,他真的睡熟了。再之后,隔壁的房门总是锁得紧实,江舟一再没听见每日喋喋轻语的噪音。到后来,他们只有江舟一的时候,他已经会不颤着眼皮装睡了。他能感觉到父母抚摸脸颊的手心,捋起额发的指尖,掖平被角的褶皱。一样的动作,只是越来越小心翼翼。第二天起来,还是这个姿势,板正的小身板。叶姝?叶姝当然不老实。他不习惯枕枕头,尤其讨厌高枕头。床上一高一低的两个枕头,高的在怀里,低的在脚底。第二天醒来,低的在怀里,高的在脚底。让他老实也很容易,在他旁边放个江舟一。什么枕头都不需要了。宋枝,半老实。她仍会像小时候一样,半夜抱着洗得发白的专属枕头爬到主卧的大床中间,霸占两个老人的睡眠。每天早上,她就会从中间霸到两边,要么挂在奶奶身上,要么挂在爷爷身上。招人嫌弃的老人味,是她最好的安神香。这几个月家里只有她一人,奶奶在医院为爷爷陪床。她还会在半夜抱着枕头爬到中间,非要同宽容的空气抢占地盘。奶奶总会嫌弃她磨牙声,现在终于没人听了。发白的枕头又被气鼓鼓的眼泪打湿,死活不愿意换。接下来,顺着是廖棣。廖棣,你别看她老实,她最能闹腾。别说被子了,床单都能扭着打结。她每天起来看着地上的被子,死结的床单,错位的枕套,但她还在原来的地方,无辜地看着它们。好在没人知道她每晚在床上打架。打得四件套鼻青脸肿的。——————所以说,每个人的睡姿只是闭着眼睛的自己。有些人连睡姿都可以假装。还有一些人根本无法假装入睡。明天是四月二十六,白一鸣翻滚在熟悉的床上,眨巴黑眼圈上的旺仔眼,激动得睡不着。明天就能回学校看到那群二货们了!后天就是篮球赛开始的第一天!什么都能被他白万剑轮上!我就说这破学校离了我根本转不了!一挺身,冰凉的头皮撞上床头,白一鸣捂着头龇牙咧嘴地无声大笑。班群里的几个抱团开黑的夜猫子还抽空为白一鸣打字——【白哥,,终于回来l】【人别一鸣专门回来看qiu赛的,爽】【白哥我是你的狗狗狗】【我靠明天我得早点睡后天看我三分】【傻吊就你,?】【靠靠靠死了快来救我k】江舟一在睡梦中被桌上的手机震醒,冷着惺忪的睡眼一把将手机捞过来,手机荧光照亮一个倦怠烦厌的漂亮眉眼,绷着下颌线,鼻骨的走势一样凌厉,把群里所有人禁言,摁灭手机,摔回去。起床气和叶姝是他唯二的波澜。——————第二天的物理课,门口传来一声久违的“报告”。大家立即摒弃讲台上的大佐,挥起物理书和习题册,开始左手洛伦兹力、右手螺旋定则,猴叫着把带着帽子的白一鸣迎进来。白一鸣舔舔干裂苍白的嘴唇,大眼睛瞟来瞟去,瞥了板着脸的大佐一眼,见他没有制止,背着他脸朝大家露着牙龈颠颠跑回座位上。憨不溜秋的。江舟一今早特地没睡,终于等来人,也很高兴,支起桌子像前面挤,等桌面挤到白一鸣的背,又拉回来。叶姝把棒球帽盖在白一鸣的帽子上,他捂着脑袋回头。大眼睛滴溜溜扫视俩人。“专门给你的。”江舟一解释道。“真的?欧呦,靠!”白一鸣把帽子摘下来,捧在手里翻来覆去打量,小声啧啧嘿笑,把原来的帽子拿下来,立马把新棒球帽扣上去,调好大小,胳膊轻碰同桌祁福,来回扭动脑袋问:“诶,祁福,帅不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