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唐把印着顾方思个人情况的纸捡起来,塞回文件袋,文件袋里鼓鼓囊囊,粗略计算至少还有几十张纸,许唐没有抽出来看,封上之后随手丢到电视柜的抽屉里了。没有心情做饭,他换上外套,准备出门买点,随便遛遛狗。舟舟兴奋极了,套上牵引绳就开始甩尾巴,门刚打开一条勉强可以通过的缝隙,它就撒丫子往外冲。“慢点!”许唐被晃了一个趔趄,好在他经验充足,没多少惊慌,反手带上门就要去追狗。腿还没迈出去,就被人一个熊抱,给勒住了。许唐心一跳,要不是理智还在,脚早就下意识踹上去了。牵引绳在掌心绕了两圈,许唐低头,一个毛茸茸乱糟糟的黑脑袋紧贴着他的大腿外侧,再往下,隐约可见纯白色的医用绷带。“哥,我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会犯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顾方思抵着他的大腿撒娇。顾方思果然是个不听话的。这想法虽然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却留下深深的烙印。许唐没说话,而是环视了一圈走廊。他住的这个小区有些年份了,没有电梯,一层有四五户,走廊也不是什么瓷砖大理石铺就,只简单用石灰抹了一层,只是不至于坑洼粗糙的程度。头顶按了个老旧的声控灯,亮起来的时候也发不出多亮的光源,本来就没什么大用。前段时间还坏了,物业不作为,也不给修。最近正在倒春寒,冷得很,屋里的暖气倒是还没停,但也暖不到走廊。一到夜晚,阴风习习,待一会儿就已经够人难受的了。顾方思待了多久?“你什么时候守在这儿的?”他问。顾方思紧紧拥着他的两条腿,硬邦邦的石膏正好硌在他膝盖骨上,疼得难受。可顾方思一个大少爷哪懂这些小细节,就抽抽搭搭地卖惨:“从医院回来后,就在这儿等着了,哥,我——”“嘘……”许唐在唇变竖起食指,让顾方思闭嘴:“大周末的别瞎嚷嚷,邻居还在睡觉。”顾方思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许唐扫了眼顾方思,昨天匆匆忙忙,只给人套了件羽绒服就把人拉去医院了,现在顾方思还穿着棉拖,腿上还是珊瑚绒的蓝色睡裤,羽绒服委在地上,后背沾了灰,好不狼狈。许唐想了想,问:“你兜里不是有钥匙吗,怎么不开门进去?”顾方思头又垂下去了,挨着许唐蹭了蹭,小心翼翼地说:“我不敢,怕哥生气。”许唐眯眼看着顾方思动作,相处得多了,他已经能轻而易举看出来顾方思到底是在装还是真的可怜。毫无疑问,现在的顾方思就在做戏,但戏只占一小部分,还是真吃了教训的。许唐捏了捏顾方思快冻僵的耳朵,等那里血色恢复点了,才道:“以前谎话连篇的时候我看你胆子大的很呐,现在怎么这么胆小了?”顾方思心虚,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顾方思。”许唐喊他的名字,声音听不出喜怒,顾方思顿了顿,仰起脑袋看人。许唐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瞧着漫不经心,却又勾人得紧。以前顾方思总爱守在床头欣赏许唐的这幅模样,总是被勾得心痒痒,抱着人亲上去,或者撒娇讨宠,让许唐再陪他疯一会儿。许唐总是纵着他。那时候顾方思觉得慵懒散漫的许唐,是世界上最心软的许唐。可是现在,他被许唐一双清亮的眼睛盯得胆颤,他有预感,下一秒,他最喜欢亲吻的嘴巴就要说出让他悲伤的话了。果然。许唐眼尾一拉,不怒自威:“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听话。”顾方思知道许唐指的什么,他万分委屈:“我要是听话滚得远远的,你就真的不要我了。”顾方思想窜起来亲亲许唐的嘴角,嘴角不让亲的话就吻下巴,讨好一下生气的男朋友。可是他在门口坐守一晚了,现在别说站起来了,连维持坐姿都难。他的屁股又痛又麻,要不是现在还结结实实撑着他的身体,他都以为自己下半身已经被冻掉了。他说:“哥,我对你是一见钟情的,其实我本来不想骗你的,但我不小心看出你心软的性子了,就想着扮得可怜一点的话更容易接近你,正好你以为我是个大学生,我就将错就错,认下了,但是我真的没什么坏心思!”许唐轻哼一声:“在浴室里的一见钟情?你还真敢说。”“好吧,”顾方思秒怂,“准确来说应该是见色起意,但……谁让哥你让我得逞了呢。”许唐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变态竟然还敢说这话,他敲了敲顾方思的脑壳,沉声道:“还没缠够吗,快点撒手,我可不想被邻居看见了,陪着你一块丢脸。”顾方思不想放手。他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昨天晚上是真的慌了,才在判断上出了差错,但吹过一夜的穿堂风,他现在冷静下来了,意识到许唐虽然生气了,但也没真的狠心扔了他。物理意义上的扔不算。他看重的是心上的,毕竟许唐昨晚没咬死要分手不是?这是个好兆头。得寸进尺也要有个度,顾方思告诫自己,恋恋不舍地松开人。许唐懒得同顾方思周旋,他肚子饿,要去买饭吃,便对顾方思说:“我不想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还赖在我家门口,不然后果自负。”顾方思委屈巴巴地喊了声“哥”,一个音节转啊抓,听得人心软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