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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的第二个夹层,原本放着一张门禁卡。公寓的防盗门虽然是指纹锁,但楼下的电梯却需要刷卡,早在初识“合租”时,顾承锐就把它交给了他,宁知然保管了近两年,时常使用。而现在,这张卡不翼而飞。宁知然唯一能够肯定的是,昨天他离家时卡还在里面,不是被父亲拿走。可过去这二十四小时,钱包一直放在他随身的书包深处,根本没有掏出来过,若说是有人行窃,只偷张门禁卡却不偷钱,也无道理。只剩一个可能性最大、却也是宁知然最不愿意接受的答案,摆在那里——是顾承锐。顾承锐把这张卡收回去了。宁知然的心狂跳起来,匆匆从枕边抓下手机时,半边身子都在哆嗦。他脑海中像复读机一样播放着昨天顾承锐说过的话,“我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喜欢你了……还不如暂且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他浑身冰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顾承锐从来没在开玩笑,顾承锐从不是说气话的人。拿走门禁卡是一道委婉的逐客令,一种无声的拒之门外,顾承锐不欢迎宁知然再回到他的公寓,那个他们相识相爱的地方。宁知然头痛欲裂,即便在酒鬼父亲的拳脚之下长大,此时他也无比痛恨自己酒量不佳,没能看清婚前协议上究竟写了什么,那份文件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点进微信,十指发着抖,开始给顾承锐发消息:-锐,你去哪里了-你今天回家吗-我在公寓楼下等你好不好,有话说-那张卡是你拿走的吗-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我是又做错了什么吗-那我道歉,对不起-我昨天不应该跟你吵架-你说得对,是我没照顾到你的感受-我知道我最近是很糟糕的恋人,可能一直都是-但是我马上就改,从现在开始就改-你能不能继续喜欢我-能不能别不要我-如果你不想和我住,我也可以不回去-只要我们还是恋人关系怎么都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后都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说闲话,怎么戴有色眼镜看我了-我再也不会拿这些事来烦你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说“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一段时间”是多久呢-一个月行不行,我保证不来打扰你-我可以在这一个月里调整好自己的-我不是故意要给你那么大压力-我只是真的好爱你,我都不太明白什么叫爱,我只明白我不可能再对别人产生这种感情了-你知不知道你第一次管我叫宝宝的时候我有多开心-从来没有人那么叫我-从来没有人像你那么抱我-我可以像当时你追我一样重新追你-不走心当炮友也行,我可以给你操-或者做普通朋友,你没有讨厌我到连面都不想见的地步吧-只要你别离开我-锐,能不能回我一句-求求你别不理我-昨天晚上我们不是还签了婚前协议吗-你说过要带我去墨尔本看雪,领证-明明是你先说喜欢我的-我真的好爱你,是我错了吗-我前些天在家每天做梦都能梦到你,每天都梦到我们和好了-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自己努力去支撑自己的-求你陪陪我-我知道你都说好像没那么喜欢我了-我不应该再纠缠了-但是我真的好难受-分开都不会让我这么难受,我宁愿是你家里不同意或者我爸作梗让咱俩做不成恋人-我以前偷偷想过,如果你是因为外力阻碍要跟我分开,那我们可以一起争取,但如果你是因为不喜欢我了,那我绝对不再纠缠-可现在你真的不喜欢我了,我还是好难受-姐姐不喜欢我,同事同学也不喜欢我-世界上本来就没什么人喜欢我-现在又少了一个你宁知然僵坐着,直到外面天完全黑下来,头顶的灯一晃,也熄灭掉。快到零点,2018年6月的最后一天快要过尽,宿舍断电了。他一条回复也没有等到。宁知然拎起行李走出去,居住四年的寝室在身后合上门。他与室友关系疏离,分别时也不相送,是某个午后睡眼惺忪地拉开床帘,看到对面只剩光秃秃的床板,他才意识到结束了,就这样各奔东西。楼下凤凰花开得烈如火焰,在他踏入这座校园时烧他的踌躇满志,在他离开这座校园时烧他的锦绣前程。她见证过宁知然与顾承锐每一次话别,烧出几百个日日夜夜的真心。芙蓉湖边没有人,宁知然路过时,它静得像一块玄玉,颂恩楼外墙的灯辉淌下来,墨上浇金。黑天鹅把水缎勾出一道褶皱,逝者如斯夫,不会准许时光重设,不可能纠正那个黄昏宁知然把顾承锐约到这里来的错误。他向菩萨许下的愿景落了空,命运没有眷顾他那点可怜的奢求,或者说是他愚蠢得不肯相信命运的判词——“须要着力,只是劳心”。这个时间芙蓉隧道已经禁止通行,前几天宁知然骑车穿过它,看到女同学们三三两两去和绘着“我爱你,再见”的涂鸦墙合影。拍毕业照那一天,顾承锐也问他“我们要不要”,宁知然反复摇头,觉得后半句伤感,不是吉兆,他只愿对顾承锐说前半句。还有随时跟上来缠人脚的流浪猫,偶见林间的松鼠,高大棕榈,海韵学生公寓旁的东北麻辣拌,校史馆外门廊的光影,演武运动场没有体育课的早晨,法学院图书馆阳台上的那一线海……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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