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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挣扎一生,献出自己的年华、尊严、后生,可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我这个所谓为民请命的为官者要看着他们去死!劝他们去死!”“他们本来不必死的......我奋斗半生,如今不过六品,万事不由己......我的命,百姓的命,轻若鸿毛。夫人,到此为止罢......”说罢,向任母行礼拜别,拂袖而去。任母一生要强,婚嫁之事就由了自己心意,千金小姐变成一个天天操心柴米油盐的妇人。人间烟火事最磋磨人,她只是咬咬牙,再清贫,也愿意相信守得云开见月明。从简婚娶,她未觉不平;做伤身家务事,她淡然处之;卖嫁妆贴补家用,她未告诉旁人;为谋官职而从中操持,反被怒斥市井作态,她也不屑于解释。现在,她的坚持与所爱离开了,离开得决绝而干脆。她甚至不敢问他,可否愿为自己留下。可惜新燕不识旧巢,眼前人已非故人。清泪淌下,此去所为,皆落为空妄,跌坐在地,也再无亲友旧爱来拉她一把。世事一场大梦,只是梦醒之时分外痛苦。任千忧愣愣地走上前去,想拉自己母亲一把,却被狠推在地,被一双怨恨的双眼摄住,“你为什么流着那样恶心的血!”什么?“对!你不能流着那样恶心的血!你不能有这种污点!从今天起,你姓任,任千忧!记住了吗,任千忧!”“任公子?任公子?”好冷;原来只是一场梦;但现实却并无不同;见他清醒,又关切道,“公子在外吹了一夜吗?这些下人怎么敢让公子在这里受冻,今日的课程可怎么坚持得下来?”任千忧抬起酸痛的脖子,看清了在他面前的人。“小的名叫向会,从今天起就跟着公子了。”那小厮扶起任千忧后,行礼道。任千忧无所谓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麻的四肢。虽说答应了舅舅,但他也只是答应罢了,也没打算多上心。什么都没收拾准备,就这样跟着向会去拜会老师了。窗棂澄净,散阳凝形,香气幽转,烟雾缥缈。端坐于此,谦谦君子,陌上如玉,青丝随风。其人风姿明净,风神俊秀,有非常貌,见者以为神人。又善言笑,戏谑之际,从容弘雅。此番场景搞得任千忧颇感局促,突觉自己十分冒犯。却也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规规矩矩的问好。风令摇着书笑道:“看看这小娃娃憔悴的,任渊那家伙该不会连小娃娃都压榨吧。”“要真是这样,你只管告诉我,我去和他干架!还有,莫要喊我老师先生,我叫风令,直接唤我名字吧。”任千忧瞪大眼睛,这人明明一副如玉公子的相貌,没想到说话却这般......原本的局促顿时消解,任千忧觉得此人颇对自己胃口,却还要摆出一副懂事作态:“千忧毕竟是小辈,直呼先生实在是不妥当,可否唤先生为令先生?”风令嘴上说着随你,但脸色却不见高兴,手上的书摇的越发起劲,好像马上要把它散架了。“任千忧”风令一字一字的咬到,“何解?一酌千忧散,三杯万事空?”任千忧回道:“是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的千忧。”风令撇撇嘴,拉着他说道:“那便是任他千忧白首,我自逍遥到头的任千忧。”“这就是我教的第一课,莫困于旧,莫毙于己。”风令看出来任千忧状态并不好,有意宽慰道。而后领他来到书房,随手取下架子上的书,便开始喜闻乐见的故事。讲鲜衣怒马少年郎,讲塞外豪气马上侯,讲天仙揉碎云缎景,讲姑射吸风饮露仙......两人躺在满屋的书卷里,却像刚刚睁眼看见世界的婴儿一样,好奇而快乐。任千忧面上的郁郁神色被笑颜神往替代。眼见势头正好,风令趁热打铁道,“人之心性,可高阔,可缥缈,可坚韧,可善变,却独不能逼仄,不能晦暗。”“任渊安排内容,我尚未讲,因为在那些之前,我呢希望你先懂这些。”“道理好讲,但是要真正懂得真正内化,也是不容易的。不然人人随意捧读几本书,就人人可做圣贤了。”风令揉了揉任千忧的头,□□自得的神色让他整个人显得异常明亮。“风令!我就知道你不会好好教!”任无涯怒气冲冲地进来,打破这和谐的氛围,看了一眼乱得不忍直视的书房,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风令乘机闪到他背后,砰的一声把他惯倒在地,指着他倒地的窘态哈哈直笑。“看我先替我的小徒弟报仇!再说了,谁说我没好好教?当年你不也学这些。”风令笑着摊手又无辜道。任无涯踉跄着站起来,无奈地看风令一眼,黑着脸把笑得开心的任千忧拎走。离开令寿轩后,任无涯开口道:“有的道理听着好听,但现实只会依旧困顿,道理也显得隔岸观火。他不想懂这一点,但你必须懂。接下来的课自己上点心。”此时的任千忧不会知道,等待他的是堪称酷刑的习武练剑的日日夜夜,和堆成小山的功课。不练?好,练到你愿意练好为止。不写?好,练到你愿意写为止。找风令哭诉?好,哭完继续练。任千忧也没时间去想其他的了,兢兢业业的跟进。什么都好学,唯独骑马一事,任千忧无论挨多少罚都学不会,好似天生与之反冲,久而久之倒也不强求了。不消两年,任千忧里里外外都迎来了质的飞跃,只是往令寿轩跑得越发的勤。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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