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来我这喝酒,就是图我这清净?老板把脸一沉,随即吩咐酒娘,不许再给续酒,等这一坛喝完,就关门谢客!然后愤然转身,接着酿酒去了。“别喝了。”出言制止的是一位少女,她坐在少年对面,身前摊着一张羊皮纸,这位公子默然饮酒的时候,她就一直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不知是画已完成,还是实在看不下去,她住了笔,按住酒坛,劝道:“六狼,别喝了,你把老板都气走了。”木洛银心有不忍,多少有些后悔今日的话说重了。但自己所说俱是实话,是以不知从何安慰。这时,有人从店外走来,高声道:“木姑娘别管他,且让他喝。漠北孤烟城的酒多烈,都奈何不了他,何况这醋。”来人十分熟稔的靠着六狼坐下,“三狼说铜木首徒是你拐走的,我还以为你脑子开窍,学会美男计了,看这情形,似乎并未□□成功?”“老大?”六狼瞪大了眼睛,十分意外,“你怎么在幽都?”边说禁不住向门外探头看去,“小嫂子……啊,不是,那个,那个……”六狼不知该如何称呼王业美,抓耳挠腮地“那个”了半天。木洛银吃了一惊,来人竟是七匹狼首领?那个从未有人见过,甚至有人推测根本就不存在的狼王,就这么……大喇喇的坐在自己对面了?只是按照小说套路,大能之士不说丰神俊逸,至少也是五官端正,眼前这位尖嘴猴腮,委实不像一个首领。六狼收起酒杯,也收起颓废情绪,问:“老大,你找我有什么事?”“我不是来找你的,”九道看向木洛银,“木姑娘,能否请你个忙?”黑夜中,俩道人影急速掠过国师府屋顶,最后落到一节树梢上。“看清楚了吗?”九道问。木洛银答:“只是普通宫殿,内无机关,也无密室。”九道浅应一声,六狼怀抱木洛银,脚下轻点,飞鸿踏雪般掠进另一处宫殿。“内设自动升降台,应该做祭祀用。”“两处宫殿下有连接暗道,仅供通行而已。”“檐角下有弓弩暗器,内无密室。”“咦?这座宫殿攻防机关设计的真是巧秒,只是……怎么有些都被破坏掉了?太可惜了。”木洛银口中的,正是九霄宝殿。罪魁祸首九道只问:“可有密室?”“并无。”三人继续去往下一处。……一番探查下来,国师府内倒是坦坦荡荡,没有什么密室暗格。看来,国师府不是“那里”。武功高强归武功高强,对于机关之术,九道可谓一窍不通,若非偶遇木洛银,单单一个国师府,不知还要耗费几天才能探查清楚。是以陪同木洛银回到住处后,九道拱了拱手,说:“今夜辛苦木姑娘,多谢。他日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尽可吩咐我家六狼。”木洛银略一欠身,承了此谢。木洛银回房后,九道不知从哪里掏出俩壶酒,问六狼:“还喝吗?这酒可比醋好喝。”俩个夜行者似两道残影掠过城市上空,最后停在一座佛塔上。坐在塔顶正好可以看到王业美所在客栈的房间。六狼看着他的小嫂子一会猛自己拍脑袋,一会又做祈祷状,直至熄灯睡觉还在念念叨叨,忍不住轻笑:“他在干什么?真有意思。”低落的情绪顿时消散不少。九道调侃:“你可别追姑娘没追上,转而看上我的人。”六狼连连摆手:“老大,冤枉,我没有!”“说吧,为什么喝闷酒。”九道拎起酒壶喝了一口:“若我没记错,你可是一头最没心没肺的狼。”三狼皱眉:“我、我不知道怎么说……”“那就从头说。”六狼垂目,理了很久的思绪,才说道:“我从夜炎宫带走木洛银后,我带她去了很多地方……”在三狼胡乱支招的日子里,六狼就发现木洛银眼中只有齿轮锯片,别说自己,就是九道主动献身,怕是木洛银也不为所动。为了策反她,三狼带她去了很多地方。比如去田间地头,看累弯了腰的农夫,说:“如果铜木的铜人肯帮他耕种,他也能挺直腰板活着。”比如带她去深山老林,看被狼咬断腿的猎户,说:“这个人不知道怎么撑过今年冬天,如果他有极目镜,他不用靠得那么近,也能射中猎物。”六狼说:“比起夜炎宫,天下苍生才更需要铜木。”最后,一直冷眼旁观的木洛银轻蔑地笑了,她说:“你带我见了许多的人,我也有一人想让你见见。”二人便来到了幽都。木洛银带他来到一处平平无奇的人家,院子里,一位老妇人正摸索着纺纱。木洛银指着这位老妇人,说:“她的儿子,是夜炎宫的弟子,死在了璞一袭击锦鹤阁的那天,这位母亲为此哭瞎了双眼。”六狼:“你什么意思?”木洛银道:“江湖的快意恩仇里,没有这位母亲儿子的姓名,他不过是作者一笔带过的,用过就忘的工具人,是读者眼中琐粹剧情里无关紧要的边角料。”“什么江湖,不过是聚了一群杀起人来眼都不眨的匪徒。”“你们的眼中都没有生命,还却谈什么天下苍生,真是好笑。”六狼心头巨震。再回想起来,也依旧仿佛被人甩了一耳刮似的,双颊火辣。六狼举起酒壶,一口闷下去,什么滋味也没能尝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