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以前是我无知了。”六狼说道:“所以我想,首先大政国内需无战乱,百姓才能安下心来,然后渔樵耕读,发家致富,我相信终有一日,人人都能用上铜木的机关。”木洛银莞尔一笑,这是自六狼将她带出夜炎宫以来,露出的第一个笑容。转盼万花羞落。“你叫什么名字?”木洛银问,“真正的名字。”六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个遥远的,很久不用了的,也曾被父母亲昵呢喃的本名:“路安。”后山路安来,前山路安去。高中不无低,自有可通处。而后的很多很多年里,木洛银始终记得自己蜷缩在六狼怀里时,从耳边呼啸过的风。记得夕阳下的山林,少年披着光晕,渐渐远去的身影。也记得自己未说出口的誓言:路安,你信我,终有一日,铜木机关造福百姓,只是平常事。三狼被浇了个透心凉,嘴巴终于闭上,王业美耳根子清静了,脑子却依旧乱糟糟。九道说,他什么都知道。那他都知道什么呢?王业美想不明白。大概,是通过萧渡知道了些什么吧?上一任皇帝为求长生,通过国师府操控着‘那里’。王业美想:那个没事就给我放放血,动不动就砍我胳膊腿的男人应该就是萧渡的师尊。九道说,萧渡的师尊是忽然去世的。他死的突然,才叫自己得了机会逃跑。只是‘那里’,怎么又和长了人手人脚的凶兽有了关系?作者不是个会动脑子的,王业美的脑子动起来自然也不就怎么灵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本着“反正作者也没啥逻辑”的原则,王业美索性不为难自己,放弃思考了。九道已将国师府探究清楚,虽有玄机,却也只是朝廷建造的普通宫殿,不是‘那里’。与其漫山遍野山找一只熊,或者下海捞一只水蜈蚣,九道建议,不若就去王业美第一次发现“人手”的地方——夜幽山。王业美倒觉得不用这么麻烦,既然这些凶兽对自己的血感兴趣,干脆划拉一刀,守株待兔。然而九道听闻这话后,恶狠狠道:“你若敢叫旁人知道你血里的秘密,在‘那里’抓到你之前,我就先拧断你的脖子。”作者也点头称是,你守着株逮着兔了,那我的剧情咋展开?只待雨停,便可启程。可惜天不但不遂人愿,还尤其喜欢和人对着干,疾风骤雨一刻不停,仿佛今年的雨非得在这几日下完才解气。这样的雷霆暴雨,拉扯出许多心惊胆战的记忆。王业美龟缩在屋里,恨不能与棉被合而为一。九道把棉粽子扒开一条缝,露出王业美痛苦、紧闭的双眼。他叹了口气,心疼地安慰:“阿美,你看,雨虽大,但也顺着沟渠尽数流到城外,甚至形不成内涝。”很安全,我知道,可我还是怕。璞一怕雷,怕一切突变的天气。九道小时候不懂,只会偷偷怀着莫名欣喜的心情想:真好,我也可以有被他依靠的时候。但是眼下,王业美并没有依靠自己的打算,只拽着一床棉被当做救命稻草。于是,九道也钻进粽子皮里,揽住王业美的肩膀,把人半搂在胸前,一张嘴就没好鸟:“美人卧塌,弱柳扶风,我见犹怜,阿美从哪里学来这些勾人手段?为师确实已经招架不住了。”大佬,您打住。我是真害怕,不是死绿茶。王业美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名,免得大佬总以为自己在攻略他。“在我原来的……在我的家乡,环境和这里很不一样,山崩地裂焦金流石都是寻常事。就比如,这里下雨就是下雨,等雨过天晴,一切如常,但在我们那里,下雨是天破了,洪水裹挟着泥石,嘶吼翻滚,一切都被卷进去……”“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天,明明阳光和煦,突然就炸了一个雷响,紧接着地就裂了,我眼睁睁看着自己跌进地缝,还好圣贤出手救了我——在我家乡,有许多比师父还厉害百倍的人,我们管这些人叫圣贤。“在我的家乡,每个人都有灵……都有功夫,但是圣贤很少,更多的是像我这样,内力微薄的人,我们无力自保,于是圣贤们每天不是在救人,就是在救人的路上。”“被救下来的人就聚在一起,治疗受伤的人,重新建造家园……”“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睡着了,醒来就到这里了……这里真好啊,天平地安,鸟语花香。”“师父,虽然我的家乡很恐怖,但我还是有点想家。”王业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低落道:“但我大概回不去了……”九道默然无语,只是聆听,手轻轻地抚着王业美的背,拍打出缓而轻的节奏。内心的恐惧渐渐被驱散,王业美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不觉就合上了眼。朦朦胧胧中,王业美想起,曾经有一双稚嫩的小手也是这样,一下又一下,轻轻地,轻轻地安抚惊慌失措的自己。昨日,自己在天井处留下的“处境不明,勿来,及其时见”的讯息,今日再去看,已被人擦拭掉了。是大江吗?他一直跟着我,来到过这个客栈?不,不是跟着我……他一路跟随着的,是“璞一”。……不一会儿,王业美就微微蜷曲着,睡得香甜。九道单手支起脑袋,凑过去看他,伸出小指,轻轻擦了擦王业美的鼻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