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拢紧手,刺痛之下,鲜血溢出的速度更快。驭鬼什么的,会是真的吗?那方,伏雁柏好不容易从剧痛中缓解些许,就闻见了一股淡淡血味。他抬眸,恰好看见池白榆将手伸至他面前。忍着余痛,他语气不善地问:“做什么?”“流血了。”伏雁柏扯出个古怪的笑:“我还没瞎。怎的,这是要怪我没顾虑到你那微弱的妖力?”池白榆摇头。观察着他神情的同时,她用最客气的语气说出最冒犯的话:“劳烦你舔干净。”短短一句话,令伏雁柏的冷笑僵凝在脸。她在说什么?他渐敛下笑,阴冷着神情道:“不过被鬼气割了两下,竟就癫狂到神志不清了。”池白榆将掌心朝上,溢出的血缓缓蓄成一小片,如映在白玉石上的浓艳霞光。她还是有点儿担心这恶鬼突然发难的,另一只掩在袖下的手始终攥着张保命符。“你答应让我观察鬼气,可我还没看完,你就收了回去,这算不算破坏了赌约?”她道,“这伤是你用鬼气割出来的,让你处理干净不算过分吧。”乍一听竟有理得很。若非她说的处理方式是舔干净的话。伏雁柏忽觉额角跳了两阵。她的话太过荒唐,以至于他心底竟没生怒,而被一丝微妙的情绪填满。“你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东西了?”他的神情沉了下去,“还是已在此处待得厌烦,变着法子求死!”“算了,与你说实话吧。”池白榆道,“这两回你之所以觉得疼,是我用了秘术,以阳损阴——你应该感觉到了,这回远比上回疼得多,是因为亏损的阴气没法补回来。但如今滞留在伤口里的阴气太多,于我无益,对你也有害处。不如你把阴气吸食回去——也无需舔血,刚才那话不过是在开玩笑。”伏雁柏微微眯起眼,审视着她。她说得确然不错。此回的疼痛远胜上回。若非他及时散尽鬼气,只怕要饱受折磨。可此人太过狡猾,保不齐又在耍什么诡计。池白榆又道:“你要是不信,只凑近闻一闻得了,看看伤口里是否沉积着阴气。”伏雁柏思忖许久,忽握住她的腕,将她拽近。那艳绝的面容间露出一点儿笑,他慢声细语地问:“你可知胡乱撒谎会有什么后果?”池白榆迎上他的视线:“眼下实话实说,总比你自己发现阴气亏损后再找我算账强。”对视良久,伏雁柏毫不客气道:“脸转过去。”“自然,我不看。”池白榆偏过脑袋,又闭上眼睛。等了几秒,感觉到掌心有阴森寒气迫近后,她稍侧过脸,眼睛睁开一条窄缝儿。不算清晰的视线里,伏雁柏已经微躬下了身。她审准时机,就在他的脸快要挨上她的掌心时,她忽将手往上抬了抬。下唇突然沾上一点血,伏雁柏紧拧起眉,倏地抬眸:“你!”却见她还好好儿闭着眼,一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模样。“怎么了?”池白榆微侧过脸,似在靠听觉辨别动静,“我好像碰着什么东西了,不打紧吧?”一股气只得又生生憋下。伏雁柏阴沉着脸道:“无事。”他曾听闻过,活人血肉中蕴藏着精气,可助益修炼。恶鬼修行,十之八九会借助于此。可他未曾尝过活人血。并非没有机会,而是不愿。那东西对他而言太脏。况且啖肉饮血又与野兽有何区别?因而当碰着她的血时,他下意识因原则遭损而感觉躁恼。但怪的是,并无反感。不过思索片刻,他就推论出了模糊的答案——或许是因在他心底,渐将她视作一个不错的敌手。与她的几回赌约,更是长久以来难得的乐趣。故而当血溢入口中时,他竟不受控地轻卷了下舌尖。那么一点儿少得可怜的血,被他尽数抿净。若说实话,这滋味并不好受。血卷裹着一丝灼热、微弱的痛意,铺在舌面上,像是有蚁虫在夹咬。可与疼痛并行而来的,是股熨帖着躁恼的暖意。如温热的水,一点点焐热着这具僵冷了不知多久的身躯。不过他尝到的血太少,眨眼的工夫,那疼痛与快意交织的感受就消失殆尽。他望着她掌心的血。可以了。就到此为止。他在心底重复。但与思绪相悖的,是不断攥紧她的腕子的手。且从内心深处浮出一个荒谬的念头。那帮道人也不算失约。悬挂在天际的太阳仍旧冰冷、失真。如今他却已不再需要一份虚假的期望,而得到了更为真实的热切。近乎纸色的手指扣紧了那截腕子,几乎要嵌进去。他望着那片血,忽道:“伤口中确然沉积着阴气。”池白榆瞟他一眼。她把握不准他的态度,也没看出血对恶鬼的影响。正要收手,就见他微俯下了头。“我的东西,合该讨回来。”他道。与此同时,他探出一点舌,抵在了她的掌心中。他没碰着伤口,但池白榆还是被那点冰冷的湿意刺激得微拢了下手。那点湿冷缓慢滑过掌心,再微微往上一卷。她倏然睁眼,恰好看见他将一点血卷入口中。本就秾丽的仰月唇,这会儿更添得一抹艳色。那漆黑的含笑眼稍抬,瞳孔中映出她错愕的神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