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响动,他并未回头,只喟叹着道:“以前未曾细看,如今才发觉这画画得好,与沈家大宅别无二致。”沈家大宅?池白榆扫视一周。所以这墙上画的是沈家府内的景象?那画师又是谁?眼下也不容她细想,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想办法支开他——要是他为了为难她,故意在沈见越面前说些什么,那她可就前功尽弃了。但这恶鬼显然不想她好过,他环视一周,视线突然落在一处。“找到了……原来躲在这儿。”他忽然拉住她的腕,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将她拽入画中,“走吧,去看看你要如何对付那神经兮兮的骷髅鬼。”“等——”池白榆下意识往回拽,可他的力气大得出奇,根本挣脱不了。直到一条胳膊被壁画吞噬了,她才看见他盯准的地方——是一处小庭院,院子里放了不少晾晒画卷的竹架。最要命的是,那骇人的青面怪物就在院子一角,看守着这些画。!!!有病吧这人!*画境。沈见越散开有些受潮的画卷,晾在晾画架上。不远处,一青面怪物冷冷盯着他。它忽然开口:“你说拜了那画师为师,如今怎不见她的身影?”沈见越低着头一言不发,唇微微抿着,看起来不大高兴。怪物俯下身躯,用一双外鼓的眼珠子紧紧盯着他:“你别不是到现在还在信她?一个被我差点掐死的人,她凭何信你?如今想来,之前她说的做的也不过是为了让你放下戒心,好逃出这鬼地方。沈见越,你——”“闭嘴!”沈见越突然出声,神情间透出阴沉沉的郁气。“不愿听吗?”怪物拖着步子走到他面前,“可还记得那管家?平日里笑笑呵呵,行事谨慎,但在背后说了你多少坏话。当年不正是他许诺会帮你瞒着,背地里却将你是狐貍的事四处传开——你莫不是忘了此事?”沈见越侧过身不看他,转而走到画架前,蘸足了墨。仙师作画时,没有流泻出一丝一毫的妖气,但画出的画仍然变成了实物。思及此,他尽量敛住鬼气。可不论他如何收敛,笔尖仍然萦绕着一丝鬼气。他拧紧眉,将鬼气俱都压在体内。终于,最后一点儿气息也隐匿干净。他落了笔。白净的纸上划过一条墨痕,被他压在体内的鬼气再度涌了出来,充斥在墨痕间。不行。他一把拽下纸,胡乱揉成一团,丢开。又蘸了墨水。身旁,怪物还在继续道:“若是忘了管家,那可还记得你那位叔叔?得了你不少金银财宝,将你当成世家少爷捧着,可扒你的狐貍皮时,他却是头一个落刀的。灌了药逼你化出原形,一把弯刀勾在你的脑袋顶上,再往后一划——你什么时候才疼得昏过去?刀划到后脖子上时,还是背上?”沈见越手一抖,一滴墨滴下,落在白净纸上,仿佛一处污点。又毁了。他咬牙,一把扯下纸,这次干脆撕了个稀碎,狠狠掷在地上。画不了。他重喘着气,紧紧盯着空落落的画架。他画不了!不论怎么做,那阴森森的鬼气都会冒出来。喘息片刻,他忽然陷入了奇异的平静。没关系。他在心底安慰着自己。仙师不知在深山中隐居多久,才琢磨出了这丹青之术。他须得再耐心些。再耐心些。若钻研不出,也还能向仙师请教。他紧闭着眼,不住平缓着呼吸。耐心。耐心……他提起笔,再次蘸墨。见他不应声,那青面怪物又道:“还有那鸽子妖——”“够了!”沈见越喝止住他,攥着毛笔的手已掐得死白。他压抑住急促的喘息,语气森森道,“安静些。”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到画境中多了丝活人气——有人进来了。紧绷的神情微微缓和,他转过身,动作里带着点儿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伏雁柏选的入画点离他们很近,因而青面怪物也感觉到了。它望向那丝活人气溢出的地方——就在它右旁三丈开外处。“竟又来了。”它呵出白雾,声音嘶哑难听,“还有一人……是伏雁柏?那人一贯不喜欢你,何不猜猜她带他来做什么?”它话里话外尽是阴毒揣测,沈见越睨它一眼:“你可以走了。”“你——”“滚!”青面怪物紧盯着他。不久——在那两人彻底入画前,它道:“你知道该如何找我。”话落,它忽向地面陷去,就像陷入了泥沼之中。沈见越无暇理会它,只直直盯着不远处的半空。因有外人进入,那儿出现了一个小漩涡。忽地,从漩涡中探出一只枯白的手来。他不悦蹙了下眉,眼神中多了些警惕。再视线一移,看向了那只手的后方。终于,他望着了一点青绿色的裙摆。他微微睁开眸,下意识往前迈了步。也是这时,伏雁柏从漩涡中走出,被他拉着的池白榆也紧跟其后。一入画,池白榆就紧提起了心。她先是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那青面怪物的身影后,再才望向一堆画架中的沈见越。后者没上前,情绪不明地盯着他俩。与池白榆的视线对上了,他才往前一步:“仙——”池白榆心一紧,忙微微摇了下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