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最初就表露了恶意,你会留她到此时?别告诉我你都已经死了,却还如此天真。”“够了!”沈见越撑着桌子,神情紧凝,“无需再论,你走罢。”那怪物一动不动。许久,它才缓缓转过身,渐往地下沉去。“终有一日,你会信我。”末字落下,它彻底沉入了地面。沈见越紧攥毛笔,几欲折断。烦闷至极,他恨不得将这些字画全撕毁了去。但忽地,他的视线落在一处。其中一幅画卷上,落了根头发。那根头发不算长,且是黑色。不可能是他的。那便只能是仙师落下的了。他探出手,拈起。仅是根轻到几乎察觉不了的乌发,竟将他心底的忧闷郁沉尽数扫平。他盯着那根头发,略有些失神。恍惚间,他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同那乌发缠在一块儿。缠啊缠,像是编同心结那般,乌发与银丝紧密缠绕,如同这天底下最为密不可分的共同体般。忽地,他回过神。望着手中缠紧的两根发丝,他只听得脑中“嗡——”的一声,随即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似乎有些大不敬,匆忙解开。丢开自己的那根头发后,他取了张宣纸,谨慎将那根乌发放入其中,耐心折好压平,这才了事。***出画后,池白榆摸黑离开了锁妖楼,好在路上没遇着什么妖妖鬼鬼。述和通常是在书房办公,多数时候也会直接睡那儿,她便携了那瓶妖气,直接往书房赶去。到时,书房的房门半敞,里面却没灯火,仅靠着从窗户透进的月光照明。她不确定述和是否在里面,站在门口望了阵。这书房分里外两间,他通常是在外面处理簿册。至于里面,据说是放了许多书——伏雁柏先前就提醒过她,让她别进去。外间似乎没人。她粗略望了眼,正要走,却突然瞥见隔开两间房的门帘底下躺着个人。模糊一团,瞧不清是谁。池白榆犹豫唤道:“述和?”那人没动静。“述大人?”仍无反应。“……”死了吗?要放以前,她多半直接走了。不过被“历练”了这么久,她的胆子竟也大上不少,推开门就往里去。刚走近两步,她就认出来了。不是述和。而是伏雁柏。他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躺在那儿,似乎是昏死过去了。池白榆步子一转就往外走,动作流畅到跟没见着这人似的。但在关上门之前,她忽然停下了。似乎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他昏迷不醒,周围又恰好没人。想到这儿,她又转了回去,三两步上前,蹲在了他身边。为了确保安全,她象征性地晃了他两下:“伏大人?别睡了。伏大人?伏雁柏?姓伏的?”毫无反应。要不是他的眼皮偶尔颤一下,她真以为这鬼没救了。不会醒就好。她开始打量起他的躯壳,斟酌着该如何杀死他。但一通观察下来,她发现很难。眼下他的情况已经足够糟糕了——身上大大小小不少伤,连心脏处都破了个洞,从心口穿至后背,足有拳头大小。都成这样了,却还没魂飞魄散。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进他心口处的大洞。随后,她的手穿到了另一侧。穿过去了?她错愕盯着他心口处的伤,收回手,又探进去,再收回来。如此试了几回,她终于确定:他的心口真破了个洞。是三号房间里的狼妖做的吗?但连心口破洞都没能要了这恶鬼的命,池白榆只得暂且放弃杀他的念头,转而思索起其他法子。她还没忘记沈见越说过的驭鬼术,且从上回看来,似乎有些效果。犹豫一阵,她终是不愿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她取出剜心刀,用刀尖轻轻刺了下食指指腹。一点血色溢出,她捏住食指下端,轻轻一按。血珠滴落,精准落在伏雁柏的唇角。许是感觉到那阵温热,他轻轻一抿。血珠被他抿成一条殷红的线,充斥在唇缝间。尝到血味,他的眉无意识地拧起,似乎正经受着什么疼痛的折磨。池白榆又吝啬地挤出一点,继续往他嘴上滴。这一滴血刚落在唇缝间,他忽地抬手,捉住她的腕。第061章 第 61 章手被他捉住, 池白榆下意识想抽回去。却没抽动。是醒了吗?光线太暗,她索性跪伏在地上,凑近去看。冷冷的月光透过窄窗, 勉强映出伏雁柏的脸。同身上一样,他的脸上也被烧出了大大小小的漆黑孔洞, 就像是被烧破的纸一样。这肯定是沧犽——或是与他修习了同样术法的人的手笔。之前在梦境里她用镇鬼印对付那道人,弄出的伤口就跟这差不多。而伏雁柏也还没醒,双眼仍旧闭着,不过眉头拧得很紧。他也不松手, 就这么紧紧握着。眼下离得近了, 池白榆多少琢磨出了他不愿松手的缘由。他的颈上被烧出了同样的洞, 她能借着孔洞清楚看见里面的情况。随着他吞咽下血,一颗颗米粒大小的小火球从他的颈中掉落。而每吞下一点, 他的神情就会变得更为痛苦, 身上的伤势也肉眼可见地恶化。所以对他来说,喝她的血跟咽火一样?出于对这份折磨的抗拒, 他才要挡开她的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