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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条的确快涨到一半了, 把先前在沧犽那儿攒到的那点血衬得极其可怜。假的吗?她又用袖子使劲擦了几下匕首,再看。血槽毫无变化。竟真攒到了这么多。估摸着再扎一回,血槽就直接满了。她掂了掂匕首,再望向裴月乌时, 仿佛看见他的脸上刻了四个大字——移动血包。既然这样, 那她也就不客气了。她将匕首塞进袖子里, 只露出一点刀尖,压在掌下。片刻没听见动静的裴月乌下意识想扯开覆在眼上的布带, 只是手还没碰着布条, 就被她一把按住。“别动!”池白榆按着他的手,以防他乱动, 索性跨坐在他身上,“还没完。”裴月乌脸色微变。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反应,他下意识用力反握住她的胳膊。眼下他俩的姿势无异于将他推至悬崖边——不论是目不能视的境地,还是受她压制的被动地位, 都使他有种摇摇欲坠的紧迫感。他一下亢奋起来,血液沸腾着,浑身的肌肉也紧绷许多, 如一把亟待松弦的重弓。或因应对危险的方式已经刻进本能,裴月乌意欲推开她, 甚而直截了当地解决压在身上的人,以迅速摆脱这处境。但不过短短一瞬, 他就又压下了强烈的不适感,尽可能控制住对眼下情形的抵触。最终,他到底没作出任何反应,只问:“要到什么时候?”池白榆却在环视四周。刚才怎么回事?她竟然有种置身荒野,被凶兽盯准的不安感,令人毛骨悚然,连心口都在泛冷。而转眼间,那感觉又消失殆尽。她不放心,还是看了眼角落里的沧犽。见他一动不动,她才收回打量,说:“很快。”她按在他的胸膛上,指腹轻轻划过。跟方才有些不同,覆在他胸膛上的肌肉不再那么柔韧,要紧实许多——他的精神明显处于紧绷状态。是纯粹的紧张,还是因为眼下的情况脱离了他的掌控?池白榆对这变化的原因没什么兴趣。“好像的确不同。”她移过手指,中途停下轻抚两阵,眼见着高处越发显眼,“但有些变化也没什么区别。”她手下的力度不重,却比利刀刮过更为刺激。裴月乌压抑着作颤的吐息,手掌攥紧到几乎要嵌进她的胳膊里。池白榆只当没发现,手继续抚过。当指腹游移至心口附近时,她的手掌稍往下一压,又飞速抬起。裴月乌从喉咙间溢出声微弱的痛吟。他倏然坐起,一把扯下布条。池白榆被迫往后仰了下,随即被他的胳膊扶稳。她垂下手,悄无声息间将匕首收入袖中,惊魂未定地看他:“你怎么了?突然坐起来,吓我一跳。”“我——”裴月乌一副恼怒模样,却说不出话。概是刚才的动静有些大,他用来扎马尾的系绳掉了。过颈的杂乱红发垂下,遮住那对通红的耳朵,加上眼睛被一点湿意洇透,使他看起来活像只落了水的狗。池白榆想再把他推倒在地,只是刚动,尾椎附近便擦着了什么。略微灼热,又有些硌人。下一瞬,她便发觉裴月乌的脸竟还能变得更红。他忽地托住她的后背,就这么直接把她抱了起来,等站稳了才松开她。“没什么,我去外面看一眼。”他板着张脸匆匆往外走,“你睡。”“诶你!”池白榆压着声唤他。他却是头也没回,很快就消失在一片漆黑中。“……”不是。都这时候了他去外面看什么。看天有多黑吗?但她没多余的心思关心这些,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她盘腿坐在地上,取出匕首。血槽还真满了。她翻来覆去地看,将匕首掂了又掂。看来这趟没白跑,都赶得上她往沈家兄弟那儿走个十几趟了。剑樋积满了血怨之气,暂且也不用再为此事担忧。她收好匕首,便躺在火堆旁睡着了。又过了一两个时辰,裴月乌回了山洞。扎头发的系绳掉了,他走时没捡,任由头发披散着。经冷风一吹,又落了雪,这会儿跟满头冷硬的冰凌差不多。他随意甩了两下脑袋,冰碴四溅,在阴冷的石壁上打出点点痕迹。暗红的头发被甩得更为凌乱,隔着缕缕发丝的间隙,他看见池白榆侧身躺在火旁,似乎已经睡着了。裴月乌上前。他大喇喇在她旁边坐下,盯她一阵,忽伸手将她耳畔杂乱的发丝顺至耳后。理顺头发了,又反复地摩挲着、捋着。力度放得很轻,叫人难以察觉。见她没反应,他又将胆子放得大了些,指腹顺着她的眉眼轻轻划过,最后落在面颊处,把她右颊上沾着的一点细灰抹尽。看起来单调乏味,他却有些乐此不疲,仿要借着手将这张脸全然记刻在心底一样。***翌日一早,沧犽提起了昨天没说完的事。“我那木屋离此处不远,与其在这洞穴里待着,不若去那儿。至少有个避风雪的场所,还不用消耗裴兄的妖力。”裴兄?裴月乌在心底冷笑一声。昨天还这妖那妖,今日就成了裴兄。“我可没什么弟兄。”他说得直接,又道,“也不劳你费心,便是放火将方圆百里烧个千年百年,也耗不尽我的妖力。”“裴兄所言极是。”沧犽说,“只不过你说雪妖找上了门,若他有意发难,将洞口堵死,又灌些风雪进来,恐怕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不如另挑个安全些的地方,再想想对付他的法子——我那木屋四周也有阵法,足以暂挡一时。”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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