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也是假的?”难怪根本种不活。小棕熊颔首:“伏雁柏是鬼,除了人,倘若与其他阳间的事物接触太久,对他不利。最严重的情况,极有可能灰飞烟灭。”池白榆不解:“那我看沈见越就还好好儿的。”那画境里万事万物都像是真的,太阳也比这宅子里的暖和许多。“他虽然死了,可到底生前是修为高深的狐妖,况且还有层画皮保护着他。”原来是这样么……池白榆有些没精打采地戳着碗里的饭:“那这样看来,就算能取到真土,在这儿也种不活了。”毕竟这里的太阳都是假的。而且如果被伏雁柏知道,怕是得直接给她拔了。见她有些蔫,小棕熊问:“你要种什么花?”池白榆指着院子里枯萎的苗:“就那儿——已经枯了,我那儿还有几株,都暂且拿水养着,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照这样下去,也养不活,还不如趁早送回去。”小棕熊思索着,半圆的耳朵忽然动了两动。“办法是有。”它说。池白榆一下来了精神:“什么办法?”“就你之前遇见的那个乌鸦精。”“……”乌鸦精。要是被裴月乌知道它这么喊他,准得当场爆炸。“他是赤乌一族,妖气里有金乌神的力量。要是能找他帮忙捏个假太阳,再找点真土,大部分花都能种——你栽的那种也行。”“当真?”小棕熊点点头。池白榆一下把它抱了起来,双手捧在它的两只爪子底下,来回捏着。“要是种出来了,我也分你一株。那花开着好看得很,你肯定喜欢。”小棕熊蔫头巴脑地躺在她怀里,娴熟地摊开肚皮。“也可以种在你这儿。”它说,“这样下次我可以告诉述和想来看花,不送饭的时候也能来这儿了。”“那也行。”池白榆将脸埋在那毛茸茸的肚子上,怎么捏都嫌不够。跟它玩了好一会儿,她才把它放在桌上,又夹了一筷子鸡肉丁。“你看这是什么?”她问。小棕熊仔细观察一阵,方道:“鸡肉。”池白榆捏着筷子两摇:“现在呢?”小棕熊的眼睛睁圆了些:“黄瓜丁!”再看向她时,它的眼中又有倾慕。它分明没感觉到丝毫妖气的流动,竟也能变幻东西。池白榆夹起一筷子菜:“下次给你看更好玩儿的。”小棕熊认真点头。-吃完了饭,池白榆便打起了挖土的主意。目前她知道的有真土的地方就两处——二号房与三号房。沧犽还在受惩,不在三号房里。但沧棘带领的狼群还在。她尚且不清楚这两兄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自然能不靠近就不靠近。思来想去,还是沈见越那儿的土好挖。临近子时,她拿了工具转到锁妖楼附近。刚靠近楼门,她就听见一声清越嗓音:“大人今日如何得空来了此处?”是曲怀川的声音。池白榆停下,视线移向四号房门。这会儿还没到关门的时间,其他房门都大敞着,唯有他的门上扣着锁。他根本看不见,怎么知道是她?她这般想着,便也问出了口。曲怀川只笑:“人有几处感官,自是物尽其用。眼睛看不见,可还有耳朵。这楼中每人的脚步声都有所不同,听得步履轻快,又从楼外而来,自然清楚是大人您了。”靠听脚步声?这么牛?池白榆还想细问,但忽想起一事:“你上回算的那一卦没有应验。”“那太好了。”曲怀川道,“上回摇到那一支签,便为大人担忧。既然没有应验,便再好不过。”他语气轻快,听起来像是在真心为她庆贺。但有述和的提醒在先,池白榆还是不敢大意。她道:“既然不准,往后就别再装神弄鬼,我不会放你出来。”“大人放心,在下深知身在牢狱,这门里门外又有何区别呢?都为牢笼,不过是大小之分罢了。”房中又传来木条相撞的声响,“但有一言,恕在下难以茍同。卜卦之术,并非装神弄鬼。”听他又在摇签,池白榆下意识想制止。可声响忽停。“又为大人摇了一支签,只盼这回是好签,让在下来看看……二人争路,雨下占先……”曲怀川轻叹,“不好,不好,又是下签。”又是下签?没关系,她有自己的理解思路。她道:“我不信。”“不信也好,谁人愿意相信灾厄临头呢?”曲怀川轻声道,“只不过这是支遇小人签,大人可以不信,却不得不提防。倘若真遇上小人陷害,定要狠下心了结性命,否则后患无穷。”池白榆将信将疑。这曲怀川明显是个话痨。她没应声,他又自顾自地往下说:“大人方才说不信,倒让我想起一桩趣事。那时我还没被关进这牢里,闲暇无事时也爱给人算卦。有一回遇着一商贾,要南下做生意,问我此行吉凶。”池白榆本来还在门外,听他像是在聊八卦,忍不住将脑袋往里探了探。“我替他摇了三支签,都为下签。便如实告知,‘此行不顺,恐要伤病缠身’——大人可知,那商贾说了什么?”“他也不信?”曲怀川笑得朗快:“不,要只是一句‘我不信’,那也算替在下省麻烦了。他却说,要是不准,就算我无端揣测,影响他的心绪,定要来打我一顿。但要是准了,便是我故意咒他,也要来打我一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