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小仆候在旁边,见她不喝茶,问道:“是不是茶水不合您的口味?”“……”这是口味的事吗?你看看这都几点了。凌晨一点让她喝茶,是想她瞪着俩铜铃眼搁这儿坐一宿吗?想归想,她嘴上还是婉拒道:“我现在不渴,待会儿喝。”青衣小仆松了口气,又道:“小的再去拿些糕点来,劳您在这儿等一会儿。”不等她开口,他就已转身匆匆朝里间走去。也是在他转身离开的剎那,池白榆忽然瞥见了一样东西。是影子。外面虽然已经到了子时,可这画境里头还是白日。暖和的阳光照进厅堂,在地面映出了那小仆的影子。影子的颜色很浅,刚才在外面时,她根本没瞧见。也是到了这屋里,她才勉强瞥见一点。她怔住,心生狐疑。这些奴仆不都是沈家家仆的魂吗?怎么会有影子?刚这么想,门外就传来阵脚步声。池白榆循声望去,看见沈见越从外走进。他走得有些慢,姿势也略有些怪异,看起来就跟头回学着走路一样。偶尔走一步,还得顿一步。脸色也略显苍白,连嘴唇都不见多少血色。沈见越停在门外,垂下苍白的脸,低低唤了声:“仙师。”语气中也透出疲惫,似乎没什么精神。第117章 第 117 章沈见越稍低着头, 池白榆看不大清他的神情,不过也瞧得出他的状态的确不算好。他没上前,而是睨了眼一旁的小仆, 神情郁郁道:“仙师来了,也不曾奉茶吗?”旁边那褐衣小仆登时打了个寒颤, 似是硬着头皮开口:“小的忙着去叫您,有旁人奉茶。”这时,去了里间的青衣小仆恰好出来,手里还捧着一盘精致糕点。见着沈见越, 他躬低身唤道:“公子。”沈见越略一点头, 问道:“可曾为仙师奉茶?”青衣小仆慌忙点头, 并说:“池姑娘道是现下口不渴,待会儿再喝。”听了这话, 沈见越又看向池白榆, 用眼神无声询问着她。他站在门外,分明有阳光笼罩, 整个人瞧起来却阴沉沉的。他明明和往日里一样客气,但池白榆总觉得这人今天有些怪。是因为身体不适吗?她压下疑心,说:“是不渴,待会儿再喝也是一样。”“那仙师可要先吃些糕点?”沈见越道, “这糕点是弟子亲手做的,原本还在想该如何给仙师送去,您便来了。”青衣小仆会意, 忙端着糕点上前。池白榆一摆手。“我不吃。”她晃了下手里的桶,“今天来就是想挖点土, 那宅子里的土都是假的,根本种不了什么东西。”“这些杂务大可以交给他们去做, 无需仙师操劳,您不妨在此处歇着。”“不用,挖什么土还得自己来挑。”池白榆说着,拎着桶就要上前。“仙师。”沈见越忽然开口。池白榆顿住:“怎么了?”沈见越缓声道:“外面日头正高,挖土难免辛劳。不若等弟子将这画境变幻成夜间景象,再随您一道去水榭旁的花圃挑选土壤——那里的土最为肥沃。”池白榆也觉得有理:“那行,但也别太黑了,不然瞧不见。”沈见越颔首应好,抬手掐诀施展鬼术。转眼间,原本还亮堂堂的白日就成了夕阳将沉的夜晚。天际烧着一点朦胧的光,勉强能视物。池白榆拎着桶,与沈见越一道出了厅堂大门。哪怕出了门,他靠得仍不算近,如一道沉默的影子随在她的右后方。偏见他那苍白的脸色,还有不算稳的步伐,池白榆道:“要不你还是回去歇着吧,我自己挖就行。”她感觉他随时都要昏过去了。“多谢仙师关心。”见她停下,沈见越也驻足不前,低垂着脸倦声道,“弟子服过药,现已好上许多了。”池白榆:“……”好在哪儿?脸从十分白变成八分白了吗?但她也知晓他那执拗脾气,索性不再劝,只道:“我听方才那小仆说,你这样是因为画皮需要修复?”“嗯。”沈见越简要解释,“应是这些时日用的鬼气太多。”“别不是为了修炼?”池白榆蹲在花圃旁,及时想起了自己的人设,“为师知晓你想练那丹青术,可也没必要将心思全扑在那上面,毕竟我也没法时时刻刻照看你。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身边连个搭手的人都没有。”身旁的人沉默片刻,才迟迟传来应答:“弟子受教。”借此机会,池白榆又道:“也别总往外跑,你看你跑一回变一回骷髅,跑一回变一回骷髅,再多鬼气也经不起这般折腾,是吧?”最关键的是,他再往外跑个几回,她就真该露馅儿了。“仙师教训的是。”“这哪是教训?我也是为了你好。”池白榆倏然住声。等会儿。她怎么成班主任和大家长的联名款了?沈见越倒是不觉,在旁应是。池白榆往桶里掘了两铲土,又觉得袖子有些长,妨碍了行动,便抬起胳膊:“帮我把袖子挽一下,我手上有泥。”沈见越照做。但在他伸过手的剎那,她无意识地往旁瞥了眼。就这一眼,令她登时僵怔在那儿。!这人怎么!她倏地收回视线,心跳陡然变快了许多,重重撞击着她的胸腔。眼睛是转过来了,可她脑中想的全是方才看见的场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