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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笼统模糊的话,竟真能变成一个实打实的人。这幻境有点儿东西啊。不光能知晓她的心思, 还自带总结归纳功能。听见她的答复后, 裴月乌再没说话,而是直勾勾盯着她。发觉她还在往右边瞟, 且瞟的是那青袍青年,他的心底登时翻涌起压不住的火气。他步子一转,就挤到了她的右边,硬生生隔开她的打量。“还在瞧什么?”他问。这人有什么好瞧的, 估摸着两道法术下去就没了。“我看看那人。”池白榆坦诚道。看他?裴月乌蹙眉,一时只觉又烦又燥。他睨向那拎着长弓的青年,从头扫到尾。也没见这人多出些什么, 有何好看的?面对他近乎审视的打量,青年坦然受之, 并笑道:“两位这是要去找东西吗?我知晓一处捷径,可以引路。”“用不着。”裴月乌干脆回拒, “再不消失,仔细将你碎尸万段!”他的语气中明显见了怒意,显然不是在说笑。可那青年不畏不惧,笑说:“到底是见面的时机不对,这位郎君才对我心怀敌意。但我没有恶意,若是不愿走那捷径,那顺着这桥往前走也好。只是路远难行,可否容在下随在身边,即便只能说上两句话,也算是解闷了。”裴月乌越听越烦。要是这青年像那狼妖一样,总说些乱七八糟的怪话,或是像那述和,一上来就带着副要死不活的语气提醒他别为难新来的狱官,那他还能直接动手,先打个痛快再说。可偏偏这人说话挑不出刺,脸上的表情也显然没有半点儿恶意。更没有强求什么的意思,反而进退有度地询问着他俩的意见。他没遇见过这样的人,除了越发强烈的恼怒,竟想不出什么应对的法子。到最后,他只能揪着幻境一事不放:“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化出的幻象?别与我在这儿胡扯,再多话,取你性命!”“是。”青年应道,“这地方设了幻境,难免会让人多想。但若二位走在桥上,不离开一步,又有何惧。”这话听着在理,裴月乌却更加心烦。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偏过头看向池白榆。却见她正微微往前倾着身,还在看那人。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了,她才移回目光,问:“怎么了?”“那人是幻境所化。”池白榆点点头:“我知道啊。”她对那人仅是有些好奇,还没昏头到真听他的话。毕竟再怎么合她的审美,他俩也才见第一面。况且符合审美,只代表她看他时觉得赏心悦目,跟看一幅不错的画,听首好听的歌没什么两样,又非一定得喜欢他。但裴月乌不知晓她的心思,只从她的反应中察觉到异样。随即他反应过来,就像这幻境化出耀眼夺目的珠玉一样,那青年也是迎合她的喜好所化出的东西。说白了,这人就是她喜欢的模样。想到这点,他的心倏然往下一沉,又看向那青年。这回他什么都没想,只下意识比较着他俩。但粗略扫下来,他与这人除了都是男的,竟没一点相似。连头发、瞳色都是天差地别,更别说言行风格。比到最后,他竟有种心灰意冷的错觉,连化出剑与他一较高下的冲动都没了。而那青年适时开口:“我虽为幻境所化,但催动幻术需用天地灵气,每一缕灵气都来自天南地北的山川湖海,也曾见识过不少新鲜趣闻——姑娘可想听这把弓箭的来历?”裴月乌这会儿已经转过了弯,也瞬间明了——是池白榆喜欢听这些逸闻趣事,那青年才会挑起这话茬。他攥紧拳,忍了又忍,可到底忍不住,右手渐有赤色气流盘旋。眼见着就要化出血剑,却有一手从斜里伸出,将他的胳膊往下一压。气流也随之散尽。裴月乌一怔,顺着那手往上看去,对上池白榆的眼眸。她拍了拍他的手,转而对那青年道:“不用,路长就得忙着赶路,没什么闲心听故事。”青年微怔,在看见裴月乌手上的妖气已散尽时,他笑着应了声好。也是“好”字落定的剎那,他的身躯轰然散作一片银芒,消失不见。裴月乌:“你怎的……”“不是我怎的,是你打算做什么。”池白榆道,“你不是说不能离开这桥吗?那方才怎又化出了剑?”裴月乌倏然回神。刚才他的确想化出血剑,再跳出去将那青年劈个粉碎,全然忘记了眼下的境况。他摸了下眉骨,别开眼道:“抱歉,我只是……下次不会了。”池白榆:“要再遇着什么人,还得按你说的,权当没看见。”那青年虽然是照着她的喜好幻化而出的,可正因如此,反而有种非人感,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机器人一样。聊过几句就没了兴趣。而且时间一久,她就瞧出来了:这人的出现看起来是冲着她来的,实则八成是为着挑起裴月乌的怒火,好引他离开拱桥。走出这一幻境后,剩下的事就变得顺利许多。他俩找到了形如柳叶的玉叶云,她像摘叶子一样收集了一满罐。至于晨星明则更像看得见摸不着的星芒,须得他用妖气凝形后,她再亲手用特制的瓷罐收集。等收集好东西回到扶光树顶时,已是深夜。“剩下的一样要等到早上,今晚先歇息,明天再去。还有……”裴月乌稍顿,似在斟酌该怎么开口,最后却说得格外直接,“此处仅有一张床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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