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无妄:“下水时屏气闭眼,待完全入了水,再睁开。”池白榆谨记在心。眼看着他入了水,她屏住呼吸,也跟着跳入水中。这水仅是看着冰冷,一跳进去,就变得分外温暖。且没有身在水中的感觉,反而像是跳进另一团空气,只不过身子变得轻盈许多。她往下潜了阵,才尝试着睁开眼。眼睛没有任何不适感,能万分清楚地看清水下的景象——不远处的清澈水底,竟是一座城池。那城池看起来像是用冰雪砌成的,建筑都为纯白或透明色。竟然有种闯入龙宫的微妙感。她缓缓呼了口气,见嘴边没吹出气泡,才又试着吸了口。也没水涌入嘴中,和在陆地上差不多。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水里,仅呼吸了这么一次,她就觉得头有些发晕。池白榆跟着银无妄落入水底,站稳,又往前走了两步。和在陆地上不同,现在她走路有些轻微的阻力感,身子也更轻,如果抬腿时幅度过大,还会往上飘一下。试过几次后,她已经能在水里翻圈了。余光瞥见她跟转轮似的在旁边打圈,银无妄欲言又止。没等到他的提醒,池白榆就有些翻不动了——不是没力气,而是身体变得越来越重。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我……”她试着开口,确定在这水底也能说话,便接着道,“我感觉有些困。”“尚未适应这妖术,自然困倦。”银无妄道,“入白雪城后,需先休息至少两刻钟。”池白榆颔首。等走进白雪城了,她才发现这些建筑果真是用冰雪砌成的。他带着她去了最远处的那座宅落,进了间砌有冰床的房间,又提醒她休息时需静心凝神,切莫四处走动。池白榆应好,上前碰了下那冰床。看着是冰,但摸着更像玉。莹润,不会冷到刺骨。躺上去也不会觉得硌人,反而比寻常的床榻睡着更舒适。一躺下,她就感觉之前沁入体内的那阵微凉感在均匀地向四肢散去,昏沉感也登时好转许多。没过一会儿,她就沉沉睡了过去。再一睁眼,却并非是在白雪城。视线尚未完全对焦,她便闻见一股淡淡的墨味,还有旧书的气息。池白榆迟缓地眨了下眼睫,发现自己置身一处书院的教室里。但她不是底下坐着的学生,而是老师。昏黄的暮光从一边的窗户投进,映出堆放着不少书本的排排木桌。她的手旁是一把戒尺,旁边还放了根没蘸墨的毛笔,面前则是一副画卷。“仙师?”耳畔落下声唤叫。池白榆循声望去,看见沈见越站在她旁边,一副书院弟子的扮相。他瞧着略有些拘谨,时而看她,时而看桌上那画卷。“仙师缘何不语,是这画的问题太多吗?”他问。池白榆一怔,下意识到:“怎么又梦见你了?”也是这话脱口的剎那,沈见越的眼睫倏然一颤。一阵恍惚感涌上,他正看着坐在桌前的人。又是这样。方才他莫名其妙地睡着了,再一睁眼就置身这陌生书院里,还远远看见另一个自己在同仙师说话。而等仙师一开口,他就和上回一样,代替了另一个自己的位置,站在了仙师的身旁。所以她这是……又到了他的梦中吗?沈见越的心跳了阵——不同于用妖气幻化出的假物,现在他感觉到一颗鲜活的心脏在跳动着,一下又一下地撞着他的胸腔。第155章 第 155 章沈见越放缓呼吸, 眼神也放空了,不知在想什么。画?池白榆转而去看桌上的画。显然是新画的,至于水平, 也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惨不忍睹。他画的是幅竹宴图,竹子跟拔地而起的草一样, 连节都没分。地上参宴的人和火柴人差不多,勉强看得出来有头和四肢。旁边还放了好几张画卷,也都是画的竹宴图,但水平显然要高上许多。“……”果然还得是做梦啊, 才会碰见沈见越拿着这种水平的画向她请教。至于这梦里的场景稍微想想就知道, 估计是跟学生留堂一样, 她作为教画画的老师,把沈见越留下来进行一对一的批评教育。“你这画……”她想了想, 如实道, “没关系,至少墨水全涂在纸上了。”沈见越听见, 倏然回神。面对她的隐晦评价,哪怕知道是在梦里,他也下意识作出反应:“仙师教训的是。”或是眼下的场景太逼真,池白榆代入了角色, 又从旁边的那沓画里挑出幅不错的,递给他:“照着这幅改吧,明天再交幅新的上来。”沈见越应是, 接过两张画卷,握在手中。画是接着了, 可他的心思却已经飘去别处。见他举着画卷发怔,池白榆犹疑着问:“还不走吗?”沈见越缓慢移过视线, 落在她脸上。半晌,他垂下眼帘,轻声问道:“可否请仙师亲自教导?”池白榆没大听懂:“什么意思?”“弟子落笔时常觉手不稳,运笔也时轻时重,故而总无长进。”池白榆沉默。你这可不是手不稳的问题啊。画画的技能点如果是零,那翻十倍也还是零。“那你过来。”池白榆站起身,让他坐在她的位置上,另摊开一张空白画卷,“你先画些竹子,我看看你是怎么用笔的。”沈见越照做。不知为何,他平日里也能作画,偏到了这梦里,竟连笔都难以掌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