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站在华阳面前,默默地看着她。因为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因为这期间分别了半个月的时间,两人之间似乎又变得生分起来。华阳是没什么感觉的,父皇的驾崩不会影响她与陈敬宗的关系,可她能理解陈敬宗的沉默,他是怕她还在心疼难过,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反而惹了她的不快。包括吴润、朝云等人,这阵子哪个对她都是小心翼翼的,仿佛她真变成了一朵牡丹花,一点风霜都承受不住。所以,华阳朝对面的陈敬宗笑了笑,拍拍身边的床:“过来吧,站在那里做什么,以前你可没这么拘谨。”她可以笑,陈敬宗不好笑,也笑不出来。二哥病逝的那年,他在陵州,母亲的书信过来,他一个人跑去山里待了三天三夜。二十多年的父女情分,肯定比他十来年的兄弟情深。他僵硬地坐在她身边。华阳看他一眼,慢慢靠到了他怀里。陈敬宗的身体忽然就放松下来,抬手抱住她。华阳低声道:“我没事,你们不用这么紧张,父皇本就体虚,我都有准备的,不曾奢望过他老人家真能长命百岁。”陈敬宗摸着她柔软的发丝,想到了她预报过的洪水、二婶的账本,也想到了她突然跑去赏花并巧遇湘王。她自以为天衣无缝,其实一直都有破绽。第一,他不信鬼神之说,事情再巧他都不信。第二,如果不是她想给湘王近身的机会,周吉等人怎么可能让她被湘王那边的人围住,怎么可能让湘王对她口出狂言。包括连他都不知道老头子的隐疾,她竟然把李太医带了回去,替老头子解决了一桩病痛。别人看不出,是因为他们离得远,而他就在她身边,早把她的脾气秉性摸得清清楚楚。她故意跳冰窟窿的时候,陈敬宗就推测她可能又提前知道了什么。他生气,不是气她的隐瞒,而是气她宁可那么糟蹋自己,都不相信他或许有办法帮她。事后她说是为了阻止景顺帝选秀,陈敬宗信了。但亲眼看着景顺帝倒在龙椅下,陈敬宗才真正明白,她是提前预知了这一幕,才不惜以身涉险。以前陈敬宗想过要问她,问她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可当她承受丧父之痛在他怀里哭泣出声,陈敬宗忽然放下了。什么秘密都不重要,她开心就好。第111章豫王造反后, 最先受到豫王大军偷袭的,是与河南西北界接壤的大名府。大名府一边抵御敌兵,一边即刻将战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战报在午后抵达京城。宫里紧急召开朝会, 宣文武百官上朝议事。大殿之上,十三岁的少帝端坐于龙椅上, 戚太后暂且垂帘听政,林贵太妃不明就里地站在她旁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廷鉴先把豫王造反的檄文念了一遍。首辅大人沉肃的声音尚未落下,大臣们就见薄纱似的帘后人影一晃,发出“扑通”闷响。很快, 戚太后解释道:“林贵太妃惊闻此讯, 晕倒了, 应无大碍, 诸位大臣请继续议事吧。”大臣们能商议什么,一个个的都在唾骂豫王狼子野心, 当日先帝在朝堂上吐血, 临终遗言众臣听得清清楚楚, 先帝若真想更换储君,遗言能不交待?当时先帝托孤之后尚有余力交待驸马好好照顾女儿, 足见神智清明, 一点可都不糊涂。再有豫王往戚太后与陈廷鉴身上泼的脏水,那就更荒谬了,以前哪次陈廷鉴见戚太后, 先帝或太子肯定会在一个, 更有大量宫人作陪。总而言之, 文武百官公认豫王的檄文全是污蔑构陷, 纯粹是为他造反瞎编的名头!给豫王定下“造反”的罪名, 接下来就是商议如何平定叛乱。豫王号称手下有二十万大军,其实只有十万左右是朝廷卫所的正规军,其他十万都是藩王私兵或是倒戈的官府守城兵,好比将各地的散沙临时倒在一块儿,不足为虑。所以,陈廷鉴建议不动北边的边疆守军,只从山西、陕西、湖广、南直隶、山东调兵,各出三万兵马从河南周边朝京师方向包抄,断了豫王大军窜逃他地的后路。京城这边再从二十六卫里派遣十个卫所五万余将士,与保定府、真定府、大名府的守军联合成一支十六万大军,作为平叛的主力。戚太后拨了拨手腕上的檀木佛珠。轻微的声响传到少帝耳中,少帝便道:“阁老此谏甚为稳妥,准奏。”百官也齐声拥护。随即,京城二十六卫的指挥使都出列,站在大殿中央,主动请缨。靖安侯虽然是豫王的姻亲,此时也义愤填膺地站了出来,请求带兵。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