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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烟低劣,他只是客气一下,却没想到陆时寒接了过来,且回了一个字:“好”。白烟如雾散在眼前,人脸隐于其后,再多的表情都能被模糊掉,得到很好的遮掩。陆时寒同程放这一趟色达之行,为的是为年后启动的电影新项目拍摄外景地踩点。来的路上,他以为能顺便散心。可这条路走到这里,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烦躁。比早些年,家里一人犯错被诛,全家都被钉在耻辱柱上,活着比死还难的时候,都更让他心烦。***程放和“闻蘅”聊得甚欢,他胆大到跳过问老板陆时寒的意见,和“闻蘅”商量好一起在山下的店里吃午餐。陆时寒同老王抽了两根烟,烟此前碰的少,他喉咙敏感,有些咳嗽。闻姜和老王往前走,程放才贴他身边请罪:“寒哥,你也饿了吧?你不挑食,牦牛肉应该可以吧?”陆时寒斜他一眼:“我最近惯你不轻?”程放摸了摸鼻子:“寒哥,我错了,你扣点儿工资意思下也行。”陆时寒:“好,你记得是你自愿,扣半年。”程放变了脸,讨饶:“别逗我了,哥。”他盯着不远处的“闻蘅”,试图分散陆时寒的注意力:“哥,你觉没觉得闻小姐长得挺像一个人。”他自顾自继续往下说:“之前她发太短,又架着眼镜,我没注意也没多想。现在戴这假发,眼镜一摘,挺像圈里那谁的,也姓闻的那个闻姜。都姓闻,不会有血缘关系吧?”陆时寒问:“她说她叫什么?”程放复述了一遍昨夜“闻蘅”的自我介绍:“闻蘅。平衡的衡上长了一把草。”这话一落,陆时寒止了脚步。侧脸上的那块儿伤疤突然疼了起来。***一餐饭结束,午后四人分了两拨走。程放把电话号码写给“闻蘅”。闻姜接过,见陆时寒一副分道扬镳的表情,没再撩,自己开始爬长台阶上山。而陆时寒和程放还有他们雇佣的老王先绕山下转。她得先把她要做的事儿做完,再解决这个“故人”。阶梯很长,要爬很久,才能到达观景台。路上闻姜见一些人在转经筒。虔诚的人按顺时针方向围着转经筒转一百零八圈许愿,也许要转几天。更多的游客只是转几圈意思下便许愿。能灵才怪。闻姜没往前凑。那些许愿的无非是祝家人平安健康。上帝让她一个亲人都没剩,她去许她自己长命百岁?万一真孤独终老,活它一百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那等于诅咒。***爬到山顶进入佛学院最中心的“坛城”之后,闻姜见到了更多修行者。来之前她搜索过数据,常驻色达的五明佛学院的僧侣就有两万多人。那些晦涩的信仰她承受不起。她跟着几个散客进了其中一间佛堂。鎏金大佛矗立其间,香熏燃满室。闻姜学着那几个散客,跪在其中一个布垫上。佛教箴言闻姜涉猎到的很少,还几乎都是因为拍的戏里用到才接触到的。有一句她印象很深:世上一切不幸,来自对自己的爱。挺对的,她服。世界之大,摆在她心里第一位的,是她。她自私,还挺坏。林溪声的怨,她也有点儿懂。但他做的事,她也不可能原谅。看清他,也就看轻他。闻姜跪拜了一下,而后从冲锋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放在香火旁。打火机正反面刻着两个字,连起来是一个人的名字——顾随,她的继姐闻蘅爱的男人。***十四年前,有一则震惊全国的大案,曾引发广泛的社会关注。放到现在的话,估计更得是全年的热点。那个案子的受害人是闻蘅。案发前一晚闻蘅在家,她们姐妹两个因为琐事吵过一架,不欢而散。次日本该回家过夜的闻蘅留宿学校宿舍,喝了有过龃龉的舍友投毒后的水。那一年闻姜十三岁,二十三岁的闻蘅多器官衰竭,生命止于二十三岁,比如今的闻姜还小。那时没有众多网络推手,没有踊跃的参与社会新闻讨论的大量的网民。案子冒过一阵水花,很快又被人们遗忘。闻蘅死时,顾随接受不了,谁都接受不了。闻姜的继母也是闻蘅的生母朱湘很快在打击之下随女离世,她的爸爸闻臣熬了这十几年,她在去年也没能留住。闻蘅的日记在闻蘅死后辗转到了闻姜的手里。闻姜这才知道闻蘅信佛,且计划同顾随的毕业旅行,西下来色达,来牛背山。闻蘅死后,当年顾随就出了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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