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你的措辞。他只穿了薄薄一层外套。陆遇忍不住问:“冷不冷?”容骜拿掌心在他手背上烫了一下。暖烘烘的,干燥又舒服。抱着睡觉一定很享受。陆遇:“那你也要穿厚一点。”容骜咬了口糖葫芦,语气有些欣慰:“知道心疼男朋友了。”……陆遇追着他打。今年寒潮很猛,虽然每天裹得很严实,陆遇还是感冒了。他一个人躺在家里,想取温度计,懒得下床,想着在被子里闷一晚上就好了。可能是脑子迷糊,很多东西都冒了出来。他和容骜真的当冤家当了很多年。小时候就有过节。初一又是同桌,当时他们都不想跟对方当同桌,说好下次换座位一定不在一块。结果第二次换座位又阴差阳错当了同桌。他以为第三次换座位一定不在一起了,结果老师主动指定他俩当同桌。于是,像是有什么摆脱不了的魔咒一样,当了三年同桌,高中也在同一个高中,继续当同桌。还有一个摆脱不了的魔咒——他每次偷偷难过都会被容骜撞到。他最讨厌在自己的竞争对手面前这么丢人,但偏偏每次都被他看到。用陆振北的话来说,他小小年纪就又坏又混。陆振北不怎么待见他。而他每次回家,总能撞到陆振北在停车场跟人告别,每次人都不一样。所以他也看陆振北不顺眼。有一次,吵起来了。之前也吵,但陆遇初二那次是吵得最厉害的一次。陆遇那时候叛逆好奇,总喜欢往小巷子里钻,看社会人打架。陆振北骂他没出息,净往不干净的地方钻,不招大人喜欢。陆遇嘲讽,总比他干净。陆振北没想到这小兔崽子竟然敢嘲讽他,恼羞成怒,拿皮带抽他。陆遇抓住了抡向自己的皮带。满脑子都是他凭什么打自己,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说错了什么。陆振北脸都气白了,他被拍惯了马屁,多少人心甘情愿跟着他。这小屁孩,身上流着他的血,竟然敢公然叫板。不知道是被戳中了痛处,还是父亲的威严受到了挑衅,陆振北摔上门,找皮鞭抽他。东西打在身上疼不疼,陆遇已经忘了,只知道当时看到陆振北暴怒的表情,有一种扭曲的快感。后来还是温玟救了他。第二天陆遇被心理专家带走了,在那个破地方关了一天,大半夜逃出来,小小年纪,无处可归。陆家肯定是不回了,他一个小孩子没地方去,饿着肚子在街头流浪。他坐在公园角落的台阶上,肚子一直在响。公园前面的广场发着五颜六色的光。他今晚又要在公园里待一夜。最狼狈的时刻,讨厌鬼又出现了。他站在亮着光的灯下,白净好看,和陆遇形成鲜明的对比。陆遇幼小的自尊心被刺痛了,瞪着他,仿佛只要他敢靠近就和他打架。讨厌鬼还是走近了,坐在他旁边,从口袋掏出一包饼干,撕开吃了一片。……陆遇偷偷咽了咽口水。他递给陆遇一片。陆遇没理。他只好自己吃完,又拆了一包。陆遇换了个地方。他又坐过来,在陆遇旁边吃东西,像是甩不掉的牛皮糖。半晌,终于再次请陆遇吃饼干。陆遇矜持地拿了一块。他吃了别人好几包饼干,很丢脸,更丢脸的是——容骜轻声问他怎么了。陆遇突然就委屈了起来,鼻子一酸,扑在他怀里哭。……陆遇现在想起来已经尴尬地脚抓床。他为什么总在容骜面前这么丢人。初一就认识了他那两个哥哥。当时不认识邱一鼎,只知道他家很有钱,每天高调得像二百五一样,呼朋引伴。有一次,邱一鼎被高年级堵着要钱。陆遇看不下去,撞着胆子摔了酒瓶威胁他们,如果他们没有被吓到,就打算拿玻璃碎片划自己胳膊。幸好那几个以为他是个不要命的,放开了邱一鼎。邱一鼎以后看他就像看英雄,天天带着人跟在他屁股后面。但陆遇知道,如果他们有一天发现自己没那么厉害,就会离开自己,到时候他一个朋友也没有了。可能是生病一直在乱想,陆遇伤心极了。他怎么有这么多操心的事?他突然好想容骜。迫切希望他在自己身边。想嗅嗅他,听他说话,看他的眼睛。迷糊中,有人轻轻摸他的脸,叫他名字。陆遇睁眼,看到了想见的人。太想他了,甚至都出现了幻觉。陆遇张了张口:“我生病了。”“你也知道?”那人无奈,手掌摸他额头。陆遇也不知道幻觉什么时候消失,不敢碰他,怕幻象被自己戳破。容骜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陆遇笑。他正想抓住这个人,这个人就走了。幻觉消失了。容骜去客厅拿了温度计,给他测体温,又倒了温水,让他吃药。那么苦的药,陆遇眉头都没眨,拿水顺下去。“苦不苦?”陆遇摇头。“生病怎么不吃药?”陆遇没说话,攥紧他衣角。容骜将他额前的刘海往上拨,仔细摸了摸光洁的额头,想捏他的脸,舍不得,大拇指在他侧脸刮了刮。他去取毛巾。陆遇拽他衣角,不让他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