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房间没那么小,也不用感受一墙之隔洗衣机不分昼夜地轰鸣。贺京来却说谢谢。他谢谢舅舅听了他爸爸的建议。贺家到底什么情况,没人比逃走的小少爷更懂。他的妻子对豪门保留幻想,预设过和爱人的未来。得知丈夫是逃出来的还问过万一哪天要回去怎么办。这两个答案就是他们曾经和舅舅说过的。没想到意外来得那么快。不是意外,是伪装成意外的蓄谋。没有跟着舅舅,贺京来就不会捡到谢未雨,不会组成乐队,人生彻底分岔。他会在港市寂寞到死,不知道人生还有另一种可能。也不知道他自己会有如此纵欲又贪得无厌的时候。嘴上说着不要哭,动作却只会令谢未雨更呜咽。怀里的人累到极限睡着了,贺京来还不肯离开谢未雨。他抱着谢未雨,像小时候那样。薄薄的墙体无法隔绝洗衣机的声音,空气甚至都是洗涤剂的味道。毛绒绒的小鸟喊他哥哥,说你的床比谢阿婆给我准备的大,但两个人睡好奇怪。伯劳在求偶期之前也可以算独行鸟,谢未雨长毛后再也没有和人挤在一个窝的情况。人类的体温令变成人的鸟不适应。在做恋人之前,他们就比夫妻更早磨合。适应彼此的存在、气息、习惯。只是这样的认知依然无法延续到身体完全交融,昏昏沉沉的谢未雨惊叹贺京来每天不同的面目。抱着他的男人喜欢有人在怀的微沉分量,低声说:“小谢如果不做人,我也不要做人。”他也想做谢未雨的鸟,去哪里都不分开。夜半,贺京来的手机响起也没能吵醒谢未雨。高泉告诉老板:“英朗醒了,目前消息封锁,只有舒先生和特派医生知情,米濯正在给英朗检查身体。”这或许也算一个好消息。只是时间太尴尬了,高泉结合昨夜的新闻和老板的动向,不难猜测这个时候的贺京来正在做什么。“知道了,我现在过去。”贺京来遗憾地从谢未雨的身体离去,面容的温柔和声音的肃穆并不同步,“盯着付家人,也不要让老太太那边得到消息。”“暂时不要告诉英朗的父母。”贺京来深夜离开,谢未雨这一次睡得比鸟蛋那一次还晚。公馆的晚宴晚上六点举行,通常贺家人下午三四点就要到了。贺京来身份不一样,日理万机也不用这么墨守成规,但贺星楼不一样。他在港市束手束脚,毫无爆红乐队队长的派头,被迫接受各类亲戚的问候,所有话题都不约而同转到谢未雨身上。“星楼,听说你和京来的未婚夫是一个乐队的,他今天不来么?”“要来的吧,老太太都说可以带家属了。”“今天还给幺妹庆祝周岁生日呢,还请了明星过来。”“星楼,你那主唱不是外国人吗?什么时候和你小叔结婚?”……好多问题贺星楼无法回答,他裤缝都快拧成麻花了,只能尬笑应对。五点多,他收到谢未雨的回复:我刚睡醒。贺星楼手机都快丢出去。这句话杀伤力太大,他脑子里出现的居然是自己续费但是没怎么去的健身房金卡。要不还是请个私教?这好像不是一个体力问题,小叔到底怎么保养的?平时末雨回消息都会带小表情的,现在一个都没有,好像情绪不对劲。他忽然觉得谢未雨也挺惯着小叔的。贺星楼想了半天回复:好的。又觉得太生硬,试探着问:末雨,你是没睡好吗?谢未雨还躺在和小时候陈设吻合的主题房间里。清晨的鸟叫无法还原,就像森林主题里录制的伯劳声音,都是痛骂人类变态的。这个主题房的清晨麻雀完全是人工合成的,没有内容,就是纯鸟叫。不像以前窗口的麻雀,聒噪无比,偷吃小孩上学路上的面包都要重复三遍,还说这是从人类身上学的。这次没有鸟蛋,身体却比放了鸟蛋还怪异。谢未雨卷着被子,从这边滚到那边,贺京来没能成功覆盖鸟蛋那次的记忆,反而追加了他的疯魔。樊哥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江敦说他还没完全懂人类。谢未雨神游半天,思考岑末雨如果去了他的世界,是不是也会不懂人类。原主还是个混血,肯定听不懂文绉绉的话。贺京来的灵魂还是有个缺口。谢未雨依然没能彻底填满他的不安。翻滚的小鸟身上痕迹很明显,他看了都不好意思,脑中回响着贺京来那些糟糕的询问。区别上次贺京来还有反省和道歉,这次谢未雨的手机只有一条等我回来。他似乎是有急事离开了。贺星楼是个毫无经验的初哥,谢未雨没打算问他这种事。舒皓回倒是很有经验。因为在港市的身份特殊,只能看不能吃,要守着贺英朗过,偶尔给谢未雨发一些本地咨询。谢未雨是不敢让贺京来看到的。全是身材夸张的猛男,也不是小鸟的菜。“怎么样怎么样,收到末雨的回复了吗?”贺星敏站在哥哥身边问。他们这边聚了一群差不多岁数的贺家小孩,贺星楼算最大的,其他少爷小姐都还在上学。贺星楼再有名大家也没什么探知欲,对谢未雨却不同。网上天天有人偶遇,昨晚还有轰动的街头演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