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着手去拉蹲在地上的妻子,温氏顺势抱着他的手,将脸埋入他掌中,泪水肆意而下。“对不住,都是我没用,我没能将咱们的女儿教养好,没有教导她为人子女、为人妻室的责任,都是我的错……”周懋颤着嗓子道:“错的怎会只是你,我们都错了,都错了……”温氏再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痛哭出声。一直到点灯时分,周昶才拖着满身疲惫回来。他不明白父亲到底是怎么了,苦心谋划了这般久,事情进展得这般顺利,挑拨太子妃与英国公府的关系眼看着再过不了多久便能成事,而魏承霖也即将走入他们布好的陷阱,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父亲竟然要放弃!他叹了口气,头疼地揉揉额角,只觉得近来所做的一切都是白废功夫了。周懋也一直在等着他,见他回来,便问起了吩咐他的事。周昶回答:“都搁置了,没有父亲的意思,谁也不敢再乱动。”“不是让你搁置,而是要彻底终止。”周懋强调。“可是,父亲,为什么?咱们耗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就这般放弃,岂不是可惜了?”周昶不甘心。周懋苦涩一笑,片刻,强压着内心的悲凉,一五一十地将从平王府水榭处听到的话对他道来。末了,还道:“此事若是说慕容滔错了六分,可你妹妹也错了四分,咱们又有何颜面将所有的错推到慕容滔身上。”“如今大错已铸成,为父已经背了这血债……魏承霖,便罢了吧!”周昶的感觉也相当复杂,他作梦也没有想到一向温顺的妹妹,居然做出这般胆大包天之事。他久久说不出话来,还能说什么呢?若是妹妹故意而为,那被掳一事就不过是子虚乌有,大概是妹妹请求了慕容滔带她去找魏承霖,这才演了这么一出。父子二人相对无言,久久沉默。片刻之后,周昶才低声道:“父亲,孩儿方才得知,原来太子妃的药早就已经被人换成了安胎药,咱们的人并没有换成功。”周懋脸色一变,随即,喃喃地道:“换了么?换了也好,换了也好……”“父亲,您说这是怎么回事?按理,太子妃若是得了那方子,不应该……”周懋勉强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的计划一早便落了空。”周昶脸色也变了,又听父亲叹息着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咱们本就没有打算动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否则……”否则什么,父亲便是不说,他也知道后果。谋害皇嗣可是死罪,谁也救不了。却说魏隽航也很快便发现了事情有异,皱眉坐在上首,听着下属的禀报。“属下仔细查探过,那日确是有人想要偷换太子妃的药,不过不知怎的又放弃了,属下偷偷跟着他,拿到了对方的药渣子请太医查验,发现只不过是宫里太医所开的寻常安胎药,并不是什么阴毒之物。”“也许是属下想错了,那人中途放弃换药,难不成是发现太子妃所服用的也不过是太医开的安胎之药?”魏隽航眉头皱得更紧,也是觉得异常诡异,对下属这番猜测,居然也觉得合理。可是,是谁兜这么一个大圈子,目的又是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却忽地又有另一名下属走进来,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他脸色大变,急急便问:“那世子可有事?”“也是奇怪,不知为何在最关键的时候,那人竟然没有动手,难不成是因为悔悟过来了?”魏隽航方觉松了口气。可下一刻,他的脸色便凝重起来。两桩同样有些古怪的事,让他怎么想也觉得不安,总是觉得有些地方让自己给忽略了。他大胆地假设,假设两桩事沿着它们原来的轨迹发展下去,会带来什么后果。首先,最明显的便是长子,他将会在与夏将军的演练当中遭受‘严重意外’,轻则堕马受伤,重则性命不保。其次便是太子妃的安胎药。假若那人真的换了药,太子妃服用了太医所开的安胎药,对她的胎儿仿佛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那是不是就说明,对方想对付的并不是太子妃及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知怎的,当日沈昕颜替他分析过‘生子秘方’的那番话又再度在他脑子回响,他一个激零,突然便有了想法。鬼使神差般,他又联想到遭受‘意外’而失去双腿的慕容滔,转念一想长子原本会发生,却又没有发生的那个意外,终于有了猜测。若是他猜测的一切成真……不知不觉间,他的脸上便凝聚了掩饰不住的怒火。 ', ' ')